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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獨影的背影紋絲不動。顧雲淵亦不在意她是否有回應,自顧低聲道來:&ldo;與你並肩同行,卻不是想與你就那樣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那街上有許多的人,許多的店鋪,許多的東西……我想拉著你在路旁的茶樓品一杯茶,或是包子鋪裡買兩個包子一人一個邊走邊吃;想拉你一塊兒進街旁的古董鋪或是首飾鋪裡為你挑選一兩樣喜愛之物;拉你略停片刻看一看路旁的花樹,看一看那擦肩而過的人……我就想拉著你,一起走,一起看。想告訴你,不要那樣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看,偶爾也轉個身回個頭,稍稍停留,稍稍歇息。&rdo;聽著身後的話語,風獨影心頭如被什麼重重磕了一下。從未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也從未有人敢與她這樣說話。她回身,目光望入一雙堅若磐石淨如清泉的眼睛,剎那間心神恍蕩。這個人,在屢遭貶斥屢受委屈之後,在他如今如此卑微之時,卻依能如此坦然立於她面前,依舊不亢不卑地表達他的心意,數年如一日。驀地心頭想到另一人,陡然酸楚難禁,當年若那人亦能如此,又何至今日。想至此,她不由對著顧雲淵微微一笑,輕鬆的輕淡的不帶一絲高傲冷漠,如暮色裡漸漸隱去的晚霞,璀璨懾目的光芒已褪,淡淡的殘豔餘韻卻更是蕩人心魄。&ldo;顧雲淵,你的心意我很感謝,只是……我此生已無此榮幸。&rdo;她的聲音不再似從高空傳來般的遙遠,而是如耳邊的輕輕細語。這樣的回答,並不意外,可看著她唇邊那朵若初雪般靜寒空華的笑容,顧雲淵心頭如冬夜般冷寂,&ldo;為何?&rdo;風獨影抬手,似想摘下一朵榴花,卻在指尖碰著花瓣之際收回了手,吸一口氣,然後聲音和著撥出的氣息而出,如同一聲低長的嘆息。&ldo;顧雲淵,你看我今日無限風光,可你不知過往的二十年我是如何走過的。&rdo;她垂眸看著自己的雙手,&ldo;你不知我這雙手上有過多少血腥罪孽,而你亦不能在我五歲之前便與我相識。&rdo;抬眸,看著面前的男子,鳳目裡已重蘊冰雪,&ldo;顧雲淵,你我離得太遠。&rdo;顧雲淵一震,還未及開口,風獨影已抬手阻止他:&ldo;你這樣的人,該取個宜家宜室的好女子,然後生兒育女,然後一展抱負,做個名垂青史的一代賢臣。我言盡於此。&rdo;話音落下,她不等顧雲淵回應,已是轉身絕然而去。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於長廊盡頭,滿庭芳華的院子瞬即空寂,顧雲淵靜靜矗立,片刻才輕輕嘆息:&ldo;那些過往,我未及參與,又怎會在意。你和我是從那日街中我看到你才開始,雖則遠,但我自會一步一步走近,終有一日會站到你的面前。&rdo;那句話,要告之的人已然走遠,可他對著空曠的院子脈脈訴說,她聽不到不要緊,只要他能做到便好。收斂起心思,打點起精神,他從竹椅上站起,轉過身準備離去,卻在轉身的瞬間身形頓住。前邊的槐樹下,豐極不知何時到來,也不知已站立多久。院子裡的兩人,一個容貌普通,不過八品文曹,居於官階之末;一個容傾天下,位居太宰,乃是百官之首。可是那刻,兩個男人隔著數丈之距,遙遙相對。一個目光深沉,雍容雅麗如玉樹;一個目光坦然,頎長雅正如碧松,從容貌到地位都如天地懸殊的兩人,竟隱有旗鼓相當之氣勢。對視許久,兩人彼此微微頷首,然後一個入內,一個出府。擦肩而過之際,一陣暮風拂過,六月裡,卻是凜冽如刀。三、天下何限1元鼎三年六月初四。北征大軍起程之日,百官於帝都北門外送行。城門之前,大軍靜立,鎧甲燦目,一眼望去,那威武雄壯的氣勢令人屏息。而半空中,旌旗飛揚,最令人矚目的自然是那迎風招展的蒼龍旗與白鳳旗。赤色旗幟上一條張牙舞爪的蒼龍盤踞雲間,那是亂世中威震群雄的東始修的蒼龍旗。黑色旗幟上一隻白鳳展翅翱翔雲空,則是曾令諸英聞風喪膽的風獨影的白鳳旗。萬軍之前,兩騎矗立,赤甲黑馬的是當朝皇帝東始修,白馬銀甲的是&ldo;鳳影將軍&rdo;風獨影。當百官行完禮後,東始修一抬手,大軍齊喝,剎時聲若雷鳴,氣震天地。喝聲未止,風獨影馬鞭一揚,頓如箭馳去,銀甲在朝陽下閃著灼目的光芒,綉著華麗鳳羽的白色披風被風吹拂著在半空飄揚,彷彿是真的鳳凰展翅,絢爛至極。而在她的身後,千軍萬馬如奔流浩蕩跟隨,那等雄豪壯觀,令群臣百姓震嘆驚豔:風將軍實不負&ldo;鳳凰&rdo;之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