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影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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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風獨影的視線自天邊移回，轉頭望來，眸中綺霞映染，如琉璃寶石，華光流溢，璀璨懾人，目光對視的剎那顧雲淵心頭一悸，瞬間腦中空白一片。&ldo;你來何事？&rdo;風獨影坐起身。眼見杜康已將竹榻上攤著的書歸置一旁，她手一拋便將手中的書拋至那壘起的書堆上。顧雲淵收回神思，也不用主人招呼，已自行在竹榻對面的竹椅上坐下，有僕人奉上熱茶，然後隨杜康靜靜退下。&ldo;自將軍搬出宮，下官還未曾來府上拜訪，今日得閒，便來看望將軍。&rdo;他閒閒笑道。風獨影聞言淡淡睨他一眼，&ldo;現在看過了，本將很好，顧大人就請回吧。&rdo;&ldo;唉！&rdo;顧雲淵頓長嘆掩面，擺出傷情的模樣，&ldo;下官才來這麼片刻，將軍便要趕人，虧得下官這麼多年對將軍都是情真意厚，卻連頓飯都討不到，將軍可真是無情啦。&rdo;風獨影眉頭跳了跳，揚聲道：&ldo;杜康，送客！&rdo;&ldo;誒，別！&rdo;眼見真要遭驅逐了，顧雲淵趕忙擺手，&ldo;下官是有正事找將軍的。&rdo;於是風獨影擺手揮退聞聲而出的杜康，回眸盯他：&ldo;說！&rdo;&ldo;咳咳。&rdo;顧雲淵清了慡子，又端正了儀容，才道：&ldo;將軍，為何將下官的名字從隨軍官員名單中劃掉了？&rdo;他這話問出，風獨影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默了，眼眸亦轉向別處。&ldo;將軍難道是忘了原因不成？&rdo;顧雲淵挑眉而笑，才端正了沒一會便又故態復萌。聽了這話，風獨影倒是轉回了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問道：&ldo;此次陛下出兵北海，你以為如何？&rdo;倒想不到她會這樣問，顧雲淵略作沉吟，才垂眸掩了眼中神色，道：&ldo;下官乃是大東的臣子，自是贊同的。&rdo;&ldo;哦？&rdo;風獨影鳳目裡眸光一閃，看著他再問，&ldo;理由呢？&rdo;&ldo;當日太宰大人於景辰殿裡勸說諸位大臣時便曰&lso;強敵環視，何談休生養息；征討北海，則敲山震虎以懾諸國&rso;。&rdo;顧雲淵順口出豐極的理由。&ldo;那是四哥的話。&rdo;風獨影下巴微抬。顧雲淵抬眸，眼中光芒一閃，便又淡化於無。風獨影心中一動，不由看著他，確切的說，看著他的眼睛。人的心裡閃過什麼心思，他的眼睛都會有所流露。而顧雲淵雖然容貌不甚出色，卻有一雙出奇漂亮的眼睛，眉弓如石岸突出，嵌於其下的雙目便顯得格外的深邃，如高山幽泉，不染纖塵的清洌。過得片刻，顧雲淵終還是答了，答得言簡意賅：&ldo;殺虎自不能待其雄壯兇猛時。&rdo;&ldo;哦？&rdo;聽得此句，風獨影挑眉，鳳目中隱約一抹讚賞。&ldo;下官回答了將軍，將軍卻還未回答下官呢。&rdo;顧雲淵一瞬間神色便又恢復隨性的輕狂。風獨影斂了斂眉，才道：&ldo;你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何必要去那刀劍如林的戰場。&rdo;顧雲淵頓展眉一笑，半真半假的道：&ldo;自然是為了相伴將軍左右。&rdo;對於他的這些調笑，風獨影早已能做到充耳不聞，所以此刻她亦只是凝眸看著顧雲淵。這幾年來，這人朝上朝下引人側目，她卻一直看不透這人。世人入朝，要麼是為國出力為民謀福，要麼是貪求富貴嗜好權勢，而眼前這個人卻全然不是。若是為了富貴權勢，他不會數次惹怒皇帝，以至今時今日還只是個八品文曹；若是為了國家百姓，他便更不該言行無忌，以至屢遭貶斥而屈就一身才華；若真是為了她……她搖頭屏棄腦中所想。這個人，他入朝來，難道功名利祿無一所求？&ldo;顧雲淵，你有經國濟世之才，本是該留名青史之人，他日的太宰之位亦非你莫屬，你為何不將一身才華施於家國百姓？&rdo;這一語，實出意料之外，以至顧雲淵在聞言的剎那心頭巨震，直愣愣的看著風獨影。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已令滿朝皆知其心思。有的人嘲笑，有的人讚賞，有的人妒恨，有的人羨慕……而風獨影，無論他在她面前說什麼做什麼，她從來都是漠然無視，彷彿世間並沒有一個顧雲淵。卻不曾想到，她對他還有這樣的期待‐‐‐國之輔宰。那刻，顧雲淵心頭升起複雜的感覺，有些欣慰，卻又有些心酸。而風獨影自竹榻上站起來，走至庭中一株石榴樹下立定，仰首看著滿樹火紅的榴花，許久，才淡淡的隱帶嘆息道：&ldo;顧雲淵，這石榴花開得雖豔，可若來一場狂風暴雨，必是滿地殘紅，不但豔光不復，來日更不會有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