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影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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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弈業語塞，只覺那笑似乎是在譏笑自己，不由得又是羞窘又是惱怒，恨聲道：&ldo;你也別妄想扣著我來威脅父王和伏將軍。&rdo;&ldo;呵呵……&rdo;風獨影輕笑出聲，&ldo;本將是要征服北海，又何需用你來脅迫，這等事本將不屑做。&rdo;聽了這話，北弈業更是羞窘難堪，&ldo;那……那你抓了我想幹麼？&rdo;三哥已亡，僰城破時，諸將大多戰死或被斬首，卻只有他被留了性命。風獨影目光打量著北海國這位年輕的王子，心想他也許還不到二十歲吧？而被她這樣注目著，北弈業只恨不得能有個什麼遮擋一下，不想如此狼狽的暴露於她的目光下，可是偏偏讓他形容掃地尊嚴再無的就是她！那刻的感覺異常複雜，面前這個人是敵人，是仇人，可是……這個仇人……偏有如此驚豔的容色，偏有如此懾人的氣勢，襯得他有如塵埃。更可惡的是，這個人明明與他年紀差不多，可她已名震天下，而自己在她面前有若丸卵，不堪一擊！於是，他時而憤恨瞪視，時而羞怒垂首，倒令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為人囚徒，命懸一線。打量了片刻，風獨影驀然開口：&ldo;如你所說&lso;成王敗寇&rso;，若是你領兵踏平了我大東，那今日你為座上客，我為階下囚。只不過，爾等無能，擊破北海國門、踏平北海疆土的將是我大東鐵騎。所以……爾等國破命亡，亦勿怨我等。&rdo;那話，說得漫不經心，可那雙鳳目裡自有一種狷傲囂張，讓人不能平常視之。北海弈心頭一震，一股涼意自脊背升起。下一刻，風獨影收回目光，手一揮，&ldo;推出去，斬。&rdo;語氣淡淡的，連神色亦未有絲毫變化，可這無情之語不啻九天垂落之驚雷，直震得北弈業心神渙散。呆呆看著她，那張面容上沒有冷絕之氣，可他就知道，她並非戲言。他要死了！他北弈業要死在這裡了！那一剎，死亡的恐懼襲捲心頭，不由得全身一顫，如置冰窖，寒浸骨髓。他不想死！他害怕死！可是……他目光死死看著她，牙關死死咬著唇。他不能開口求饒！他是北海國的王子，他不能沒有志氣！帳外守著計程車兵並不給他過多的恐懼時間，一左一右進來，抓了他的臂膀便往帳外拖去。地上留下一道拖痕，幾滴水跡。許是汗，許是淚。只是，自始至終，並沒有驚叫與痛哭。帳簾垂下。心底默嘆一聲，顧雲淵回頭，望向木榻上神色靜然的女將軍。即算是敵人，可那人貴為北海國的王子，是那樣年輕的一個生命，就這樣斬了，她沒有一絲猶豫與惋惜。似乎感覺到了顧雲淵的目光，風獨影移眸向他看來。&ldo;只是要斬他，又何必有這一趟。&rdo;他道。既不是想要他臣服，亦不是想自他口中探出北軍之情況，那莫不如僰城攻破時，便讓他與他的將士死在一塊。&ldo;因為我要看看他是什麼樣的人。&rdo;風獨影的目光還落在帳門口，似乎那裡還有那個北海王子的背影。&ldo;哦？&rdo;顧雲淵唇邊淺笑別有深意，&ldo;將軍難道是好奇這北海國的王子的長相？其實論到容貌，這世間無人能及豐太宰。&rdo;風獨影回首橫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回帳門，&ldo;這人雖是個嬌生慣養的王子，但大敵當前並未逃走，儘管年輕怕死，可為階下囚時亦不曾慟哭求饒，可見是個有志介之人。如此看來，生養他的北海王確如民間所說那樣，是個明君。而要征服明君治下的百姓……&rdo;&ldo;原來如此。&rdo;顧雲淵垂下眼簾掩了眸光。風獨影移開膝上的輿圖，道：&ldo;對於這樣的人，我不能放他，亦不想折磨他，殺了他便是對他的最大尊重。&rdo;她自榻上起身，&ldo;杜康。&rdo;帳簾欣動，杜康走入。&ldo;雖則我早有命令，但這刻你去城中走一圈，有騷擾百姓、搶奪財物、淫掠女子者，無論尊卑，斬立決！&rdo;&ldo;是。&rdo;杜康領命離去。&ldo;顧雲淵。&rdo;風獨影轉身看向他，&ldo;鎬、僰兩城皆發一道命令：兩城百姓，無論是官是民，無論老少男女，凡舉事暴動者，立斬無赦！&rdo;語氣依舊是輕輕淡淡的，可一語之下，許就是血流成河屍橫滿城……而她要做到今日這樣殺人取命毫不猶疑，不知要經歷過什麼樣的過往才能做到如此的冷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