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影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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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獨影沉思時，那人也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儘管此時一身舊舊的灰布漁婦裝，頭上更是纏著土色的布巾，模樣刻薄一點可以說是滑稽，但眼前的女子就這樣沉默站著便有一種高崖凌淵的氣勢，只是他看著卻無由的生出嘆惜之情。&ldo;你可知我那些部下怎樣了？&rdo;風獨影再次問他。&ldo;應該沒事。&rdo;他據實答道，&ldo;那日你受傷落海，你的部下想救你，奈何風浪太大沒法接近。後來我雖救起了你，但暴風雨即要來臨，風浪裡多停留一會便多一分危險，所以只好先回岸，遠遠的曾見你的部下亦掉船回去，想來都安然抵岸了。&rdo;&ldo;喔，那就好。&rdo;他們都安然回岸，又看著自己獲救，自然大哥他們也就不會憂心了，風獨影鬆了一口氣，可緊接著她神色一斂，&ldo;你是何人？&rdo;那人目光微微一凝，然後道：&ldo;在下是一名遊子，姓易，家中行三，喚我易三即可。&rdo;這樣的回答模糊且帶有不加掩示的敷衍，風獨影看住他，目光如劍般明亮銳利，似能剖開人的外皮直看到心底。而那人亦即易三，並未在她的目光下有絲毫閃躲，而是坦然與她對視，神情間自有一種無畏的隨意。風獨影看了他片刻，然後沒有再追問，只是淡淡頷首，&ldo;我姓風，排行第七，你喚我風七就是。&rdo;易三聞言又是一笑，眼中一片瞭然之色，&ldo;那好。風七姑娘，今夜雖是月色不錯，但你的傷若吹風久了恐落下病根，所以讓在下替你引路回屋如何？&rdo;他說著手一擺做出恭請的姿態，笑意盈盈裡自有瀟灑不拘的風度。許是那人的笑讓人心神舒暢，風獨影唇角微彎，亦勾一抹淡笑，&ldo;多謝。&rdo;只是這一笑卻引得腦袋作痛，先前為笛曲所迷，而後又專注於談話，倒是忘了頭上的傷了。易三看她眉尖一蹙，便移步往屋子走去。風獨影跟在他身後，想起先前他吹的笛曲，問他：&ldo;你吹的曲子叫什麼名？&rdo;&ldo;《解憂曲》。&rdo;易三答道。[注○1]&ldo;解憂曲……&rdo;風獨影默默唸一聲，&ldo;倒是曲如其名，我從不曾聽過這般美妙得可一掃人間憂愁的笛曲，彷彿是……&rdo;她說到這忽然頓住，只因想起了另一個擅於吹笛的人。&ldo;彷彿什麼？&rdo;易三回頭看她一眼。&ldo;彷彿是……&rdo;風獨影停步，抬首望向墨綢似的廣袤夜空，腦中想起的卻是另一個人。&ldo;你吹的笛曲，就彷彿是雲霄之上天池裡的水和著輕風緩緩飄落。&rdo;易三聞言倒是一怔，想不到風獨影會是這麼一番比喻，不由又是展顏一笑，&ldo;得風七姑娘如此誇讚，倒不枉我為姑娘吹笛一宵。&rdo;這話裡略帶調笑之意，風獨影不由一怔。這麼多年來，敢在她鳳影將軍面前調笑的似乎只有那個膽大包天的顧雲淵。默默想著時，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夜色裡一座老舊的木屋矗立眼前，屋子裡傳來兩道平緩的氣息，似乎是有人在熟睡。進到屋裡，易三點亮了燈，風獨影打量了一番，所站之處是間堂屋，左右各有一間房，左邊那間房就是她睡過的，而那兩道平緩的氣息卻是自堂屋的後邊傳出。易三點了燈後便輕步走到堂屋後邊，掀了簾子進去，不一會兒出來，手中端著一碗飯一碗魚，擺在屋正中的四方桌上，&ldo;你睡了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也該餓了，這是么嬸特意熱在鍋裡的，就擔心你醒來餓著了。&rdo;那碗魚是以指長的小魚過一遍油，然後再細火煮湯，最是鮮嫩甘美。風獨影此刻聞著香，倒真覺得餓了，便也不客套，走至桌前坐下，拾起筷子便吃起來。不一會兒吃完了，易三提過一壺茶水，倒了兩碗，&ldo;這個漁村的人全姓海，所以叫海家村，隸屬沛城境內。這屋是海么叔的，他家就他與么嬸兩人。那日風雨裡船到了這裡，幸得么叔與么嬸收留我們。&rdo;&ldo;喔。&rdo;放下碗筷的風獨影點點頭，這一點頭便覺得頭腦又重又暈，更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敲打一樣的疼痛，不由得抬手撐住腦袋。易三見著，道：&ldo;你頭上被砸開一道兩寸長的口子，流血很多，這幾天肯定會常有頭痛頭暈之感，至少也得將養一、兩日等傷口結了疤才好些。不過還算幸運，只差半寸便到太陽穴了，否則焉有性命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