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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三想他們明明是在說她與她四哥的事，卻特意提到這位小姐，只怕是……他移目看向風獨影。&ldo;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我們要打下閩州必要知閩州，而在當時，要入閩州城實在太難了，因此當四哥提出他去閩州時，幾個哥哥都是贊同的。&rdo;風獨影微微一頓，似乎吸一口氣，才繼續道，&ldo;四哥便扮作一個遊學書生去了閩州，走之前……他和我說，閩州那裡盛生一種玉石，盈碧如水，等他回來定給我帶塊好玉作信物。&rdo;易三心頭一動。想他即承諾&ldo;信物&rdo;，那便是有求婚之意罷。凝眸看著風獨影，見她神色木然，一時胸中竟也有些澀意。&ldo;只是兩個月後他回來，告訴我不能送我信物了。&rdo;說到這，風獨影面上忽然浮起淡笑，只是一雙鳳目裡波光盈盈流動，彷彿承載著三生的哀傷。&ldo;為何？&rdo;易三竭力抑制自己伸出手去。&ldo;因為四哥他負了一位姑娘，不只是負了她的滿腔深情，更而且害了她的性命。&rdo;風獨影垂眸，掩了滿懷的思緒，聲音輕淡，卻難抑苦澀。&ldo;是閩州的那位小姐？&rdo;易三終於還是伸出手，輕輕按在風獨影肩膀上。風獨影頷首，閉目，那長長的眼睫覆下，彷彿浸了水般濃黑稠密。易三心頭頓如針刺了一下，一時呆呆看著她，竟是理不清心頭的亂緒亦抹不去心頭的刺痛，只是看著那一彎眼睫若墨蝶靜靜棲息，卻一脈憂傷縈縈。&ldo;四哥的笛曲……那是動人心絃之音。&rdo;風獨影的聲音裡有著深深嘆息，&ldo;所以他只在閩州外城吹奏一曲，便驚動了整個外城，隔日便有韋氏官員請他入城為小姐吹奏笛曲。&rdo;她唇角輕輕彎起，模模糊糊一抹淡不可察的笑，&ldo;我四哥那等人物……三哥曾對四哥說&ldo;老四你若哪天有啥事實在沒法解決時，就沖人笑笑，則無往不勝矣&rdo;。四哥雖不至古人所說的&ldo;一笑傾國&rdo;，可當他為你吹笛一曲，當他對著你輕輕一笑時，這天下沒有哪個女子能不傾心的。&rdo;一聲長嘆終是輕輕溢位，那棲息的墨蝶再次展翅，那流光燦耀仿若星辰的眼眸再開睜開，&ldo;只是當年，四哥與那位小姐間發生過什麼，他最後又是如何離開的閩州，他不曾說過，我們也就不得而知。回來後的四哥夜裡連發噩夢，白日裡木然沉默，那模樣幾乎與當年初遇他時一樣，無論我們問他什麼，他都不說。然後某一日，他告訴我，他是個罪人，再也無法送我信物了。&rdo;那一番話說完，易三卻仿若未聞，只是怔怔看著她，看那眼眸睜開，看那眼睫翩飛，他恍恍惚惚靠近，慢慢伸手，然後指尖終於碰觸那長長密密的墨蝶似的眼睫，柔若輕羽，那刻他有如夢囈般道：&ldo;你這樣的人，為何會有這樣脆弱如蝶翼的眼睫？&rdo;那聲音似嘆似憾，以至風獨影呆愕當場，半晌都未有反應，待回神時，易三早已放開了手，目光遙望前方，面上神色端凝，眉峰緊鎖，彷彿在思考著什麼千古難題。風獨影張了張口，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一時間，廊下氣氛沉晦曖昧。許久後，易三道：&ldo;你有什麼想不透的？到今時今日，你們兄妹名份天下皆知，更何況皆是國之重臣，不可能拋了責任去私奔，那還有什麼想頭。&rdo;他的聲音清如透明的薄冰。風獨影默然，想起玹城那夜帳頂上東始修與她說的話，那時候攻城在即，她聽過即壓在心底，可如今思來，那話中透出的意思她豈會不明白。半晌，她輕輕一嘆，似無奈似欣慰，&ldo;我有一位願為我做任何事的大哥，即算要冒天下大不違，即算是他不樂意的，只要是能使我開懷，他都會去做。&rdo;易三掉回目光，&ldo;你說的大哥是？&rdo;&ldo;當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rdo;風獨影微微眯起雙眸，彷彿在瞭望她遠方的兄長。&ldo;那……&rdo;易三本想說既然有皇帝做主，那想來無甚為難了，可看風獨影面容，卻沒有一絲喜色，眉峰輕籠，眸光渺遠，似面前有著千重山萬重水，如此之重又如此之遙，一時止了聲。想他們如今即算可奉旨成婚，亦將受天下人誹議，更何況……&ldo;隰有萇楚，猗儺其枝。天之沃沃，樂子之無知。&rdo;驀地風獨影幽幽嘆一聲，然後站起身，慢步往海邊走去，陽光灑落一身，目光從後望去，只覺熾烈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