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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易三回來,見到風獨影,高高挑起眉頭笑開,&ldo;將軍從此以後是要拋了鎧甲刀劍,留在這裡打魚曬網麼。&rdo;風獨影鳳目斜睨一眼,不於理會。當夜,在海邊的舊木屋裡,在那淺淺的海浪聲裡,風獨影酣然入夢。第二日清晨起來,屋外已朝陽燦耀。她洗漱了後,見么嬸還在準備早膳,便走出屋子,屋外海么叔在修補魚網。信步走至海邊,微涼的海風迎面吹來,拂得衣袂飛揚,海浪連錦拍打著沙岸,湖聲嘩啦嘩啦一陣又一陣,遠處有海鳥翩躚,傳來聲聲清脆啼鳴,如此的平和祥樂,令她頗有些心曠神怡之感。沿著沙灘走了一段便停下,負手身後瞭望遠處。這裡本是陌生之地,可她在這裡卻可感受到許久未有的平靜,這些年來,無論是在帝都還是在戰場又或是在兄弟身畔,總是有身負重擔之感,都不曾有這般的輕鬆恬淡。這於她是罕有之事,但她不想去尋思根源,她就想在回帝都之前,享受幾日這樣的清閒安寧。靜靜看了會兒,猛地數丈遠的海面有人破水而出,激起浪花打破了海面的平靜,驚得她心頭一跳,然後才看清了是易三。只見他立在海中,抹去面上的水,仰首呼氣,那海面上飛過的海鳥看著他,都圍著他忽高忽低的飛翔。他抬起手臂,便有一隻輕盈飛落他的指尖,嘰嘰喳喳一陣脆啼,倒好似是在與他交談般。風獨影見之不由得微微勾唇,海中的易三似乎感應到了她的目光,轉身望來,然後抬手送飛了鳥兒,往岸邊走來,赤著的上身亦自海水中顯露,以風獨影的眼光看去,雖不比軍中那些戰士壯實,但亦是肩寬胸厚勻稱結實,完全不似他著衣時的瘦削。待他走近了些,風獨影問他:&ldo;你一大早便游水?&rdo;&ldo;我在練習閉氣。&rdo;易三抬手撩開溼發衝著風獨影笑。那刻他一身水珠,太陽在他身後,便折射出一層水光,步伐移動間,便好似是他披著一身的金光走來,襯著他俊美無侍的容顏,直若海神臨世,便是風獨影亦由不得剎那目眩。&ldo;我想親手採珊瑚。&rdo;易三走上沙灘與她一道望向海面,&ldo;聽海么叔說,那珊瑚得四、五丈深以下的海里才長著,要下那麼深的地方,這閉氣就得長了。&rdo;&ldo;喔。&rdo;風獨影明瞭的點點頭,正想問問他能閉氣多久時,身後卻傳來了么嬸的聲音,喚他們回去用早膳,於是作罷,兩人迴轉木屋。用過早膳後,海么叔與么嬸便去村西頭的地裡幹活去了,留下兩人在家。因日頭有些曬了,風獨影便搬張凳子坐在門前的廊下,右手撐著下巴,眺望著遠處的大海。今日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映著大海一片湛藍,更顯得天高海闊,無邊無際。怔看著那海湖一浪接一浪的衝上海岸,留下一些貝殼蟹蝦,又帶走一些沙石,反反覆覆,無窮無盡,直看得她周身松怠,熏熏然欲睡。&ldo;你為何返來?&rdo;冷不妨身後傳來易三的問話。風獨影怔然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側首看一眼易三,然後依舊掉轉目光落向大海。&ldo;我有些事還未想透。&rdo;身後沉凝了片刻,然後才響起易三平靜的聲音:&ldo;是你四哥?&rdo;聞言的瞬間風獨影轉頭望向易三,目光明利,仿如冰劍,可易三就那樣靜靜站著,面容平淡,似乎他只是問了一個尋常的問題。對視片刻,風獨影垂眸轉頭。易三搬過一旁的凳子也坐在廊下,兩人中間隔著那三尺寬的木階,一左一右的倚著廊柱,倒真似是看門的。坐了片刻,易三從袖中取出竹笛,隨即便吹奏了一交曲子,那曲子柔媚多情卻又帶著淡淡的憂愁,十分的動聽。風獨影亦不理他,只是坐著,目光怔怔望著前方。不一會兒,一曲吹完,易三卻又順著那笛曲的調子輕聲唱了起來:&ldo;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美且仁。&rdo;他的聲音低沉輕緩,倒似是含著十分的情意,&ldo;叔於狩,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rdo;那一支歌,他喝到最後,卻是反反覆覆哼著一句&ldo;不如叔也&rdo;,當他喝到第八遍之時,風獨影猛然抬頭,惱恨的瞪著他,&ldo;閉嘴!&rdo;易三卻不惱,道:&ldo;是嫌這句不好聽?那我換成&ldo;奈何許!天下人何限,慊慊只為汝!&rdo;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