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亂：飛鳳翔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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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哪個宮裡的娘娘或宮女也不敢穿了一身孝服似的衣裳跑來跑去，還那麼一臉的滿不在乎！雲飛飛怔了怔，儲兒知道那宮女不定不知如何稱呼雲飛飛，忙笑道：&ldo;姐姐，這是蓮珠宮才來的雲婉嬪。&rdo;那宮女啊的一聲驚呼，忙行禮道：&ldo;奴婢崇光宮小舍兒，拜見婉嬪娘娘。&rdo;雲飛飛笑道：&ldo;你叫小舍兒？好奇怪的名字！&rdo;小舍兒答道：&ldo;奴婢原叫得月。貴妃娘娘不知怎地一時喜歡上了有舍才有得這句話，說你也想得，我也想得，終究都是大夢一場，不如改名叫舍兒的好。奴婢又是當時宮中最年幼的一個，因此人都稱我為小舍兒了。&rdo;有舍才有得。這個小謝妃還真能想。只不知這小謝妃舍了什麼，又得了什麼。雲飛飛正對這小謝妃好奇之時，小舍兒已又道：&ldo;娘娘方才彈琴之時，忽說商音微亂，主有人隔牆聽樂，特請我邀約一見呢。&rdo;--------------------------------------------------------------------------------------------------------------- 小謝妃（一）雲飛飛驚訝之極，不過彈琴而已，有那麼深奧麼？就是算命也沒那麼神奇吧？儲兒忙在旁悄悄推她，輕聲道：&ldo;娘娘，貴妃娘娘請您進去呢，你去是不去？&rdo;有那等異人，雲飛飛早已萬分好奇，一時也正為要不要去找李清容求助猶豫，如今有宮中除了李清容之外最受寵的小謝妃相邀，正好可以多打聽些宮內情況，遂順水推舟道：&ldo;貴妃娘娘有命，飛飛敢不從命？&rdo;小舍兒一笑，果將雲飛飛一路引了進去。崇光宮內佈置得卻很是簡潔，雖是初夏繁時候，幾乎不見半點妍麗花糙，俱是四季常綠的灌木，散落四處，修得整整齊齊，不見一根雜糙。石階清冷，闊大中自然透出些貴氣，卻沒有繁複雕花，絲毫不顯現那皇宮奢華，甚至比蓮珠宮也有所不如。人道小謝妃酷愛海棠，可崇光宮海棠雖是鋪陳似錦，四季常新，崇光宮內卻半棵海棠也不見，再叫人琢磨不透小謝妃是何涵意。平直石案前，有佳人調絃弄柱，眉目俱是精緻，鼻樑挺直，唇角圓潤，卻肅然冰冷，看不出一絲愉悅快樂來。一襲寶藍色的長袍，極是招搖的顏色，但裹於她的頎長身段，只覺格外的清冷豔麗，華貴中透出森然的孤寞來。&ldo;娘娘，宮外聽琴的是蓮珠宮才來的婉嬪娘娘，奴婢已經請過來了。&rdo;小舍兒回道。雲飛飛踏上前去，行禮道：&ldo;民女雲飛飛拜見貴妃娘娘！&rdo;雲飛飛本已受封入宮，應該已算是宮中正式的嬪妃，但她自然不想當什麼嬪妃，更不肯自認嬪妃，所以只以無封號的民女之禮拜見小謝妃。小謝妃也似不以為意，只將微微上挑的眼角更向上挑了一挑，然後看往雲飛飛，輕笑道說：&ldo;雲飛飛？嗯，一來就被封為婉嬪，看來皇上心中，妹妹必定不同尋常。&rdo;雲飛飛本就大咧，見小謝妃話裡有話，也便順口道：&ldo;在皇上心中，娘娘更是不同尋常呢。&rdo;小謝妃緩緩站起身來，絲緞的寶藍裙角直曳到石板地面上，將雲飛飛細一打量，才道：&ldo;尋常如何，不尋常又如何？左不過……是皇帝的女人而已。&rdo;雲飛飛一道怒氣直往上衝，恨恨道：&ldo;你是皇帝的女人，我不是。&rdo;&ldo;你不是？&rdo;小謝妃本已拾步往石階上去，看似欲回室內去，此時聽她絕口否認，又站定了身子，轉身面向雲飛飛，半譏半憐道：&ldo;你不是皇帝的女人？也許吧。但過了今晚，你非是他的女人不可。&rdo;雲飛飛冷笑道：&ldo;便是過了今晚，我一定還是我自己，絕不是皇帝的女人。我雲飛飛這一生，只會是葉翔的女人！&rdo;&ldo;葉翔？&rdo;小謝妃眉目一動，忽而笑道：&ldo;妹妹還沒用午膳吧？如果不嫌我這裡飯菜簡陋，就在崇光宮一起用膳可好？&rdo;&ldo;好！&rdo;雲飛飛答應得很慡快。這裡再是清冷，也讓雲飛飛覺得比那個俗豔作嘔的蓮珠宮強多了。而且她總覺得司馬澄隨時可能跑到蓮珠宮，用那張偽善的臉衝她噁心地笑，再用可惡的爪子伸向她……光只想著，就夠讓雲飛飛頭上發炸了。小謝妃沒有撒謊。她的午膳，果然只能用簡陋來形容。細炒青菜，涼拌枸杞芽，素燉嫩豆腐，清淡得近乎寡味，半點ròu腥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