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宮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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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在，必然用她那帶著江南口音的軟儂細語，稚拙清脆地說個不停，她應該長高了些，卻一定還是那樣憨態可掬，漂亮可喜，一見我便圓滾滾地撲到我懷裡……可我著實不敢去想她。彷彿一觸及回憶裡的笑容，心口便會裂一條fèng，流盡了血，乾涸地疼痛著。她和淳于望，我這一生……也許再不能見面了吧？不見面更好，想著都這樣難受，若是親眼見了，卻再不能相認，對著她那雙大惑不解的無辜大眼，又該有多痛楚？沈小楓悄悄跟我出來，一路擦著眼睛。她扶我坐到一旁山石上，哽咽道：&ldo;二公子總是這樣，可怎生是好？&rdo;我垂頭道：&ldo;沒有辦法的，心病還須心藥醫。&rdo;沈小楓道：&ldo;人都死了，我到哪裡去尋心藥？&rdo;我慢慢回身睨著這個容色出眾的俏佳人，說道：&ldo;死者已矣，再不可追。但畢竟還有活著的。&rdo;沈小楓似懂非懂，茫然地張著嘴。我輕笑道：&ldo;別給我裝糊塗。他的心思，我都看得出，難道你看不出？如果這些日子照顧他的不是你，只怕他根本醒不過來。小楓，重新給他一個家吧！如果有妻兒，心中有了希望，自然會振作起來。&rdo;沈小楓頓時手足無措，臉上的紅暈一直泛到了脖子根。但她到底不是一般的扭捏作態的女子，隔了片刻，還是囁囁著開了口：&ldo;大小姐，他是秦家的公子爺，我又算得什麼？何況二夫人和小公子剛剛慘死，他又怎會考慮這個？&rdo;我牽了她的手，柔聲道：&ldo;他不考慮時，你可以去考慮。若等他考慮，你這輩子都沒指望！待他身體好些，你尋個時機且把生米煮做熟飯，以他的性子，還怕他不認賬？若再得個一兒半女，秦家後繼有人，他又怎敢不振作？&rdo;沈小楓掩著臉背過身去，說道：&ldo;我倒是好好和大小姐商議，偏偏和我說這些沒正經的話。&rdo;我苦笑道：&ldo;的確不是正經手段，可又哪裡是沒正經的話了？你不是那等拿喬作勢的女人，我才這樣明著和你說。你也曉得二哥那性子，若非如此，怎麼逼轉得他那心性來？我是妹子，不好做他的主，但你還算是我的人，若你困此有了什麼事，我還是能出頭的。&rdo;鏡裡花，摯情逐流水（六）沈小楓便默默無語。我黯然一嘆，正要拄杖離去時，沈小楓忽喚住我。&ldo;大小姐，還有一中，不知道大小姐知不知道。&rdo;我側頭問：&ldo;什麼事？&rdo;&ldo;秦府被查抄之際，府兵們只留心著公子夫人們，我仗著會些武藝躲藏起來，並沒有被抓走。&rdo;我點頭。&ldo;你向來機警，那日見你那麼快便到了西華門，便猜你應該早已脫身。&rdo;沈小楓道：&ldo;我逃脫後在北都呆了一天，想入刑部探你們，差點被人察覺，想著我人微力蔳，便找了快馬，前往南方尋定王搭救。&rdo;我撫摸著杖上精雕的如意合歡花紋，輕聲道：&ldo;他自是不肯。&rdo;沈小楓驚訝地看我一眼，好一會兒才道：&ldo;大小姐，論理你們已成夫妻，我不該多嘴。但定王絕情起來，真的……很可怕。我也曉得他為小大姐退親之事著惱，可自老將軍去世後，秦家素來唯他馬首是瞻，大小姐又和他那麼多年的情意，連退親時都說願意事之如兄，他又怎能那樣袖手不管？&rdo;&ldo;當時他便紮營於安縣，直接聽他號令的便有八萬精兵，藉口糧糙未至駐足不行。南梁布重兵於邊境，引得端木青成不得不調兵應對。此時北都空虛，他若出面硬保秦家，再有秦家軍呼應於北方，便是朝中已完全被端木氏控制，也斷不敢拿秦家怎樣。&rdo;&ldo;可我去見他時，他卻避而不見。記得古時伍子為報滅門之仇攻入楚都，申公立於秦廷哭求救兵七日七夜，秦國到底感動，為他出兵救楚。我不敢比申公，卻深受秦家大恩，足足在他營寨前哭求了十天十夜。他每日在營寨前進進出出，憑我怎樣懇求，總是拂袖而去。&rdo;&ldo;後來還是他的從人可憐我，悄悄和我說，他們侯爺恨極大小姐，就是眼見秦家滿門被誅，也是不肯出手。又道太子正在設法營救秦家，不如轉求太子。我聽說大小姐在牢中暫時無恙，遂掉頭回京去尋太子，才覺太子為保秦家果然已經費盡心思。偏又勢單力蔳。秦哲、溫良紹等將軍遠在北彊，雖想救人，卻不敢輕易聽人擺佈。後來是我前去勸說，這才出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