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宮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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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望垂眸看著自己的女兒不語。秦徹聽著那邊哀樂陣陣，大約想到秦家越來越零落的親人，也是萬分不忍，低聲道：&ldo;那麼就請軫王殿下先在這邊休息著，讓小楓帶小群主去小睡一會兒吧！那裡人少，還算清靜，就不用驚動昭侯了。昨晚發了一整夜的高燒，想來這時正在昏睡，擾了她事小，小孩子家沾染了病氣可了不得！&rdo;這話是向淳于望說的，也是在暗示沈小楓，萬不可帶了相思去見秦晚，以免生出什麼禍端。淳于望便緩緩坐了下去，端了茶盞沉吟著，說道：&ldo;如此，便麻煩小楓姑娘了。&rdo;沈小楓遂告退，一徑抱了相思先去秦徹的屋子安睡。相思果然已經睡意矇矓，脫了小繡鞋便連打哈欠，抱住被子臥了下來。沈小楓道：&ldo;相思乖，把外衣脫了再睡，小心和衣睡會著涼。&rdo;相思扭著小身子翻滾了兩下，依然閉了眼睛，卻道：&ldo;小楓姐姐，渴呢！&rdo;正文 萱堂在，相望不相親（四）[]沈小楓聞言，忙要去倒茶，相思道：&ldo;我要喝杏仁茶。&rdo;沈小楓躊躇著。這會兒內外都為前面的喪儀忙亂著，連秦徹屋子裡都只留了兩個粗使的丫頭，其餘都在前面幫忙。廚房裡的杏仁茶倒是有現成的，只是相思口味比她母親還要刁鑽百倍，加多少蜂蜜、多少糖漿都有講究，尋常丫頭只怕配不出那味道來。她這樣思量著，遂道：&ldo;那你先別睡，我這便去取茶，很快就回來了！&rdo;相思打著哈欠道：&ldo;嗯，我等著。&rdo;沈小楓出了門，讓正在院子裡掃地的粗使丫頭留心著屋裡，&ldo;小心看著些，別讓她出來亂跑。&rdo;她端了一蓋碗杏仁茶回來時，那粗使丫頭依然在院子裡掃著落葉，但她踏入屋子掃了一眼，便手一抖，差點把茶碗給跌了。c黃上竟然空了！她擲下碗，急急過去問時，粗使丫頭一臉茫然。&ldo;小楓姑娘，奴婢一直在院子裡，並不曾見過誰出來。&rdo;沈小楓沉著臉道：&ldo;真的一直在院子裡，寸步不曾離開過？&rdo;丫頭想了想，忽然拍手道：&ldo;中間我曾去茶房裡看過一回爐子，才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回來時恍惚看到白色的一團在院門口一閃，跑得比兔子還快，難道……&rdo;沈小楓暗叫糟糕，也顧不得罵這個丫頭蠢笨，急急往自家大小姐的院落方向奔去。相思在府中住過許多日子，二門內大大小小的院落早被她跑遍了，找到母親所住的屋子簡直是易如反掌。也許最蠢笨的是她自己。居然能中了一個七歲小姑娘的調虎離山之計！剛奔出院門，便險些和前方衝來的一個小廝撞個滿懷。那小廝定睛看到是她，已急急叫道：&ldo;小楓奶孃，可找到你了，快去快去，那位……那位小祖宗快闖到將軍院子裡去了，剛給我們攔下來……定王爺的人要捉她，我們攔住了，可她抓著彈弓不斷打人……&rdo;她打彈弓已經很有些準頭，縱然力氣小，給石子兒打在身上還是有些疼痛的。但沈小楓做夢也沒想到，她陪著父親過來弔唁，居然會帶著彈弓。只怕連淳于望也完全不曾想到，自己不解事的女兒什麼時候開始有了自己的主張。難道她早就預謀好，無論如何也要衝過去見一見她的孃親？就憑她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和一把平時打雀兒玩的小彈弓？小廝帶著沈小楓一路飛奔，兀自在催促道：&ldo;快點，快點，定王府的人也已然通知定王去了！&rdo;說話間，前方快到那所院落了。看清眼前情形，他們猛然都頓住身。不僅定王到了，淳于望也到了。司徒凌身姿挺立如峭峰孤壁，太阿劍已然出鞘，鋒芒銳利，光色明亮，咄咄逼人，徑自指向淳于望。淳于望在稍遠處與他對面而立，可右手平舉，同樣執了一柄長劍，與司徒凌對峙。那長劍卻無鋒無刃，通體無彩，黯淡如在地底埋了千百年，剛剛見了天日般。但淳于望是何等人物，明知北都於他無異於龍潭虎穴，又怎會攜一柄尋常佩劍前來？穩穩而立時，這無鋒之劍面對天下聞名的太阿劍，同樣氣勢凜冽，寒意逼人，絲毫不落下風。甚至，司徒凌的素衣下襬已經破開一處，裂開的衣料在風中獵獵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