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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愕,不覺黯然叫道:&ldo;永!&rdo;司徒永微怔,才意識自己說了什麼。&ldo;對不起。&rdo;他合了眼,將臉埋入了雙臂間,&ldo;其實有時候寧願那裡你不曾助我座上這把龍椅。我不用眼看自己的親友和臣子給你暗害,你也不必夾在中間為難。&rdo;他疲憊地嘆息,&ldo;晚晚,我累了!&rdo;我不覺撫上他的黑髮。宛如少年時那樣柔軟,卻再不能黑亮地飛揚在子牙山浴著燦金陽光的山頭上。我輕輕道:&ldo;永,振作些。我們已沒有回頭的路,只能往前走。&rdo;&ldo;怎麼走?&rdo;他抬眼問我,眼睛黑漆漆的,分不出是彷徨還是不甘,&ldo;是讓我踏著他的屍骨往前走,還是讓他踏著我的屍骨往上爬?&rdo;我向他一笑,寬慰道:&ldo;不會的,我不會看著這樣的事發生,他不會那麼狠心。&rdo;&ldo;不會?&rdo;司徒永忽然一拳擊在案上,叫道:&ldo;晚晚,你別做夢了!他在六年前便已那樣狠心!我恨他!&rdo;&ldo;六年前……&rdo;一道寒意驀地從骨髓間滲出,嗖嗖地直衝腦門。我脫口問道:&ldo;是不是也與淳于望相關?是不是……與我失去的那段記憶相關?&rdo;他緊盯著我,瞳仁越發黝黑,卻搖頭,&ldo;和你並沒有關係。我只是……從那時就看到了他的心狠手辣。可嘆那時我還全心相信著他,以為他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會保護我們的凌師兄。晚晚,你……你……&rdo;他的唇色發白,雙手慢慢把下方的奏摺抓住,捏得變了形狀。他的聲音也像那摺子一樣,變得極怪異,&ldo;晚晚,你要小心……小心他!&rdo;&ldo;為什麼?&rdo;我心臟跳得厲害,&ldo;永,我已是他的妻子。&rdo;&ldo;你已是他的妻子……&rdo;司徒永重複著,黑眸中仿若有暗濤捲過,終於慢慢顯出一絲笑意,道:&ldo;不錯,你已是他的妻子,他所要的,除了我這個位置,幾乎都已達成……不論我和他誰用誰負,誰成誰敗,你都會安然無恙。&rdo;他彷彿鬆了口氣,甚至真的轉過頭,向我輕鬆地笑了笑。但他的雙手依然緊緊握著被扭成一團的奏摺,絲毫不曾放鬆。眼前這個男子,以及那個每日與我同c黃共枕的男子,忽然都陌生起來。或許,我於他們,更加陌生。殘忍毒辣,滄桑世故,冷漠無情……哪有半點子牙山那個嬌憨任性的小姑娘的影子?淳于望曾與我三年夫妻,可五年後再相見,他同樣連我是不是他的妻子都無法確認。&ldo;皇……皇上……出事了……&rdo;外面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然後他的心腹太監在外戰戰兢兢稟報。我退開了幾步。司徒永眸光一清,將手中擰皺了摺子藏起,沉聲喝道:&ldo;什麼事?&rdo;&ldo;嫦……嫦曦公主……&rdo;嫦曦死了。我和司徒永趕到絳雪宮時,端木皇后正坐在地上,擁緊她的女兒。聞報皇帝駕到,她也不曾動彈分毫,只是聽到我行禮時,她驀地抬頭,狠狠瞪向我。如果說,這世上真有人能用&ldo;一顧傾城,再顧傾國&rdo;來形容,無疑應該是端木皇后。雖已年近不惑,但她在我的印象裡始終是絕美絕豔的。儀態萬方,明媚高貴,走到哪裡都像一株超凡脫俗的瑤池牡丹,渾身散發著令人傾倒的光輝,理所當然地接受著芸芸眾生的頂禮膜拜發。即便現在已在悲傷和憤怒中氣得臉都變了形,她依然是美麗的,但此時她的美麗迸射著令人膽寒的暴戾和兇悍。那雙滿含秋水顧盼生輝的明眸正用從未見過的兇狠歹毒尖銳地剜著我,彷彿我便是殺她女兒的兇手。如果目光能殺人,此時我該已千瘡百孔。她的身後,跪著低低嗚咽的端木華曦。她沒有母親和妹妹那種豔麗到讓人不敢逼視的絕世美色,但同樣溫婉美麗。再怎樣悲痛欲絕,依然維持著骨子裡滲出的端莊沉凝。我對這個害得秦家家破人亡的女人殊無好感,見她不叫我平身,遂冷淡說道:&ldo;臣被奸人所害,腿部時常痛入骨髓,請恕臣失禮。&rdo;隨即站起身來,走近幾步,細看她懷中的嫦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