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宮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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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乎凝固的空氣中靜默許久，他忽問道：&ldo;你身上的傷怎麼回事？&rdo;我淡淡道：&ldo;不是你弄傷的？&rdo;&ldo;我只傷過你手臂，可你全身都是傷。&rdo;我盯著他，忍不住冷笑：&ldo;軫王殿下，這是你的地盤，是非黑白全在你掌握間，你自命正義仁善，判打判殺，怎麼會連我如何受的傷都不清楚？&rdo;&ldo;是，我不清楚。關於你，我再怎麼用心，也看不清楚。&rdo;淳于望木然立著，彷彿在和我說，又彷彿在喃喃自語：&ldo;你和盈盈不一樣，除了一樣的容貌，其餘的一切，都南轅北轍，相差萬里。&rdo;&ldo;盈盈靈慧，通透，像一眼看得到底的清泉，雖然永遠在流動，但我永遠能知道她流動的方向。她的喜怒哀樂簡單地寫在臉上，簡單到我根本不需要費半點心思去猜，便能輕鬆地取悅她，讓她開心，也讓我自己滿心歡喜。我們相處得如魚得水。&rdo;&ldo;而你……第一眼便讓我感覺，你就是盈盈。可你的肩上並沒有痣，相處下來也又完全不是那麼回事。&rdo;&ldo;我想，我大約是認錯了，我不能僅僅因為樣貌相同，便把感情用在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女人身上。我接近嫦曦，希望那個更出色的女子能分散我對你的注意。可我……敗了。&rdo;肋&ldo;我的部屬也曾不斷給我送來各式各樣的美人，希望我重新找到可心合意的女子，填補盈盈離開帶來的空白。我也曾考慮過納妾，免得我的相思看到別家小孩有母親總是那樣羨慕。可不怕你笑話，不管面對著怎樣的天仙國色，我都會想到盈盈，甚至沒有了一個正常男人應有的。直到……遇到你。&rdo;他的黑眸裡有如晨曦般的稀薄光亮閃過。&ldo;我常覺得你可能就是盈盈，只是因為什麼原因把我給忘了，就像當初我救回她時，她把以前的事全給忘了一樣。可你的言行，讓我很難相信，我的盈盈竟會變成這樣。我帶你來狸山，是希望狸山這樣安靜的地方，能讓我們把自己和對方看得更清楚些。&rdo;&ldo;後來你和芮人暗中聯絡，為了阻止我追擊，主動親我，我忽然就覺得，我真的已經找回了盈盈。&rdo;他笑得苦澀，臉龐卻泛起紅暈，&ldo;我只擁有過你和盈盈，閨情密意無從比較。但我曾親過別的女子，只有你的氣息和感覺，完全和盈盈相同……世上可能有相同的容貌，但怎麼可能連氣息也完全相同？這麼多年的夫妻，我想，我認得出。你不記得我，不記得相思，都沒有關係，我傾心待你，你總有一天也會如盈盈般傾心待我。我等著你回頭，等著你找回我們原來的情感。&rdo;鑊他黯然嘆道：&ldo;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等到了什麼？我一廂情願，屢屢逼你，迫你正視我們之間的關係，所以你再怎麼待我，我都可以忍著。可那個孩子不但是我的骨血，也是你自己的骨血，你要怎樣的狠心才能一邊和我來個十月之約相欺，一邊把孩子悄悄打掉？我的相思把全部的真心和孺慕都交給了你，就換來一句把她做成人彘？即便你真是盈盈，我也不能容忍一個隨時會要我女兒性命的女人留在她身邊。&rdo;他娓娓敘來，看著果然是深情厚意，痛心疾首。我也懶得再和他解釋，慢慢道：&ldo;既然我如此可怕，你大可找機會再把我弄死。&rdo;淳于望澀聲道：&ldo;我不想相思恨我一世。&rdo;我輕笑道：&ldo;那也簡單，你明白告訴她，我不是她的母親，坡上那堆黃土中埋的，才是她的生母。&rdo;&ldo;她不是。&rdo;&ldo;什麼？&rdo;&ldo;那墳塋裡埋的，不是盈盈。&rdo;見他還如此執著，我微感詫異，隨即嘆道：&ldo;你自己不肯面對，也不願讓相思面對？淳于望，其實你根本就是個逃避事實的懦夫！&rdo;&ldo;不是！&rdo;淳于望很快道，&ldo;當年盈盈在火災中失蹤以後，我四處尋找，都快找得瘋了，然後就出現了一具面目模糊並且已經開始腐爛的女屍。這女屍身量和盈盈相若，身上的衣著配飾都是盈盈失蹤時穿戴的，所以人人都說這就盈盈。可這女子的頭髮比盈盈略短了些，髮質也不如盈盈柔滑細軟；盈盈因學武不留指甲，而這女子雖然也沒留指甲，但一眼能看出是剛剛修剪過的指甲，並且多半是死後才修的，遠不如盈盈的指甲那樣圓潤。面目面板雖會腐爛，但指甲毛髮短時間內卻不會有變化，因此我當時便認定，那根本不是盈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