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宮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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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支起身，在她涼涼的額際親了一親，柔聲道：&ldo;娘沒事了。剛只是……傷口忽然疼得厲害了。&rdo;&ldo;現在……還疼不疼了？&rdo;相思還是忐忑，軟乎乎的小手摸摸我的頭，又摸摸我的手，分明並不知道我疼在哪裡，只是本能地想用她自己的方式來安慰我，好像只那樣摸我幾下，便能讓我疼痛減輕些一樣。而我竟因她的撫摸真的覺得眩暈無力的症狀好了許多，微笑道：&ldo;有相思在……嗯，孃親哪裡都不疼了。&rdo;相思道：&ldo;真不疼嗎？父王打你哪裡了？&rdo;我奇道：&ldo;誰告訴你父王打我了？&rdo;相思便有些忸捏，好一會兒才道：&ldo;那日我被父王趕出來了，好生難受，不想別人笑話我，便裝睡躲在被子裡哭。後來就聽軟玉姐姐在和溫香姐姐說，看殿下平時對夫人這麼好，沒想到下手卻這樣狠。當時我不懂，後來看到孃親都不能動了，才曉得父王打了你。&rdo;她抬起頭，澄澈得宛若透明的眼睛急切望向我，&ldo;孃親，便是父王不和你賠禮，你也別怪他了好不好？若孃親還生氣，我……我替父王賠禮，我天天陪著孃親，長大了也天天陪著孃親，加倍對孃親好。孃親別再生氣了，好嗎？&rdo;我才曉得她這幾日圍在我身畔，連養育她多年的父親都不理會，並不只是因為她父親趕走她而負氣。原來這樣一個五六歲的小小女娃兒，已經有了自己在父母間&ldo;主持正義&rdo;的立場，以及自覺不自覺間維護自己家庭完整的意識。忽然間有點可惜那位年輕早逝孤伶伶葬在寂寥山坡上的盈盈夫人。若她還活著，便是再淘氣再頑劣也該懂得珍愛疼惜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今的淳于望行事荒誕無恥，無非是因了失去愛妻的緣故，本性卻也是個溫雅體貼的好丈夫，好父親。相思的心裡，應該極羨慕那些父母齊全的孩子吧，才會對我這個冒牌母親如此依戀。我滿心只覺這孩子委實地惹人疼，抱緊她嘆道：&ldo;若有你這麼個乖巧可愛的女兒，誰還捨得生什麼氣？&rdo;相思便咧著粉紅的小嘴，笑得跟朵桃花似的惹人愛憐，摟著我撒嬌道：&ldo;我就知道我孃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孃親！最美麗的孃親！最聰明的孃親！最聽話的孃親！&rdo;最後一句稱讚讓我失笑。她大約預備把她所能想到的一切稱讚人的話語都套到她的孃親身上了。低頭看到我那裝著藥丸的玉貔貅還在她手上，便開啟荷包，道：&ldo;來，把藥先給孃親。&rdo;&ldo;藥？&rdo;相思聞言，好奇地晃了晃那玉貔貅，又撥動貔貅活動的後腿，問道：&ldo;孃親，這裡裝的是什麼藥？&rdo;我自知說漏了嘴，只得道：&ldo;治傷的藥，吃了便好得快了。孃親得好好收了，若你父王瞧見，什麼時候再一生氣，不給孃親請郎中，再拿走孃親的藥，孃親可得活活疼死了！&rdo;&ldo;那是得好好藏起來。父王他……也不知怎麼了。以前從不這樣的。&rdo;她愁眉苦臉地看著玉瓶，忽抬眼問我，&ldo;要不要多吃兩顆？好得應該就快些了。&rdo;我遲疑了一下。最近發作得明顯頻繁很多，我怕人看出端倪，原本每七日服一次預防著，待給他扭傷手臂後每三日便會悄悄服一次。10 負相思，枉擬佳期長算來我前天剛服過一粒，再不知今天怎麼會再次發作。如今我的手臂無法活動自如，一旦突然病發，只怕很難避過旁人眼目服藥。並不是每次都那麼巧，只有一個相思在跟前。我實在不想讓人知道，我早有頑疾纏身，可能這輩子都已離不開這種安神藥丸。肋我不能讓他們發現我的藥，把藥當作控制我的工具。我垂眸看向相思，低聲道：&ldo;那……娘再服用兩粒吧！&rdo;她便在我指點下擰開貔貅尾巴，笨拙地倒出兩顆，用她白胖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託到我唇邊，笑嘻嘻道：&ldo;孃親乖，吃藥，吃了就不疼啦！&rdo;我笑了笑，從她手中接過，一口吞了下去。相思便把玉貔貅裝好，放回我的荷包，忽抬起頭，若有所思道：&ldo;孃親，父王也說過這樣的話。&rdo;&ldo;什麼話？&rdo;&ldo;我有幾次吃壞了肚子，肚子疼，父王都說，相思乖，吃藥，吃了就不疼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