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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捲樹梢,有經冬的枝葉折斷的聲音,和落葉輕飄飄跌落於地的聲音。我輕笑著,執緊他的手,說道:&ldo;放心,把那些事起都拋開,我反覺開懷許多。這些日子雖然虛弱,但舊疾發作的次數反而少多了。&rdo;司徒永凝視著我,俊秀的眉眼有分明的陰霾密佈。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什麼,又沉默地低下頭去,更緊地握住我的手。這一年的冬天,真的很冷了。籠著熊熊火盆的屋子,冒著熱氣的茶水,緊緊交握的兩個人的雙手……可這個風華正茂的年輕男子,居然和我一樣雙手冰冷。兩人掌心尚餘些微的暖意,卻完全不足以給對方帶來溫暖。許久,他才說道:&ldo;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對不住你。當年自以為正確的決定,總在很久之後才發現錯得離譜。可如果重來一回,也許一樣會錯下去。很多時候,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當然更不知道別人要的是什麼。&rdo;這是這幾日我第二次聽親近的人用這樣後悔的語調提起往事。我理解秦徹,但我看不懂司徒永的後悔從何而來。我問:&ldo;皇上哪裡對不住我了?和皇上一起走到今天,雖然艱難,但到底還能這樣面對面坐著,捧著熱茶說幾句心裡話,我倒覺得沒什麼可以後悔了。&rdo;他便笑了笑,&ldo;你當然沒什麼可以後悔的。有時候你的手段雖然毒辣了些,但也毒辣得坦誠,從不畏他人評說,便有千夫所指,也活得坦蕩。晚晚,這方面。我和司徒凌都比不上你。&rdo;我心裡一動,待要追問,料他不肯說的,只笑道:&ldo;難道皇上就不坦誠?我倒覺得,皇上才是我們三人中活得最坦蕩的一個。&rdo;他不答,側身將窗扇推開一條fèng。出神地望著屋外的落葉簫簫,忽然道:&ldo;華曦有孕了。&rdo;我一驚,隨即柔和笑道:&ldo;恭喜。&rdo;他繼續道:&ldo;我會把她留在北都皇宮,並會把最好的高手留下來保護她,但心裡還是不踏實。&rdo;&ldo;放心,定王也得去泰陵,皇宮內院也不他的人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rdo;我心念一轉,又道:&ldo;皇上心裡大約也有些明白了吧?端木皇后這死,雖與淳于望相關,但並不是我指使,如今,我更不會把對端木氏的仇恨轉到端木華曦頭上。何況……她其實和我一樣,幾乎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所幸我還有個兄長,她還有個夫婿,這日子過得便不算絕望。&rdo;&ldo;我查到了一些,猜到了一些,還有不解的,無力再查,也無心再查……有些事,迷糊些更好。&rdo;他苦笑,&ldo;我一直以為他們兩個都該是喜歡你的,至少,應該比我更喜歡你。可司徒凌夠狠,淳于望也夠狠。我不如他們。&rdo;我嘆道:&ldo;我也盼著我從未遇到過他們。&rdo;他目注我,忽然笑了起來。&ldo;我想著淳于望那無賴的手段就覺得好氣又好笑。如果下輩子一切還能重來,我一定搶在淳于望出手前先把你帶走,遠遠離開秦家,離開朝堂,離開這九重煉獄般的皇宮……以我們倆的身手,必可策馬天下,行俠江湖,笑傲風雲。逍遙山水間,自在勝神仙‐‐未必比不上淳于望帶你隱居的日子。&rdo;我聽得悠然神往,說道:&ldo;那日子果然逍遙……若我沒遇上淳于望那冤家,說不定會喜歡上你。&rdo;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又是相視一嘆。他的目光溫軟而惆悵,想來我的亦當如是。我們沒有辦法一切重來,也沒能辦法放開自己揹負的一切‐‐除非像十五歲時遇到淳于望那次,莫名其妙丟掉了一切關於過去的記憶。也許,我的生命裡,只有那三年是最快活最無憂的,可惜我竟然記不起來。司徒永盤桓到傍晚才走。臨出門時,他又頓了頓身,猶豫著又回過了頭。他道:&ldo;晚晚,我不在的時候,你儘量和我看顧些華曦。我實在不放心她。&rdo;我怔了怔,答道:&ldo;好。&rdo;我在許久之後才知道司徒永最後的吩咐是什麼意思。那竟真的是他最後的吩咐。叫我痛悔終身的是,我連他最後的吩咐都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