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宮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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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我願意相信。&rdo;我慢慢走上前，輕輕抓過他的手，將他發冷的手指一一伸展，與他雙掌相對，低低道：&ldo;可是皇上，你看到我們之間有多少鮮血了嗎？透過那麼多的鮮血，我信，或者不信，又有什麼重要的？&rdo;司徒凌黑眸盯緊我，看不出是火還是水的混亂情緒在其中翻湧。他忽然間拍開我的手，一把將我擁到懷中，他激烈的心跳響徹耳邊。他啞聲道：&ldo;我是看到了那些鮮血，可我一樣希望你信我，希望阿永信我。子牙山藝成歸來，母親看我長成，才敢跟我提起這事……他跟我說了多少次，秦家是仇人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可我聽到一個&rdo;秦&ldo;字，便只能想到你，想到……想到你像一注清泉一樣，亮晶晶地笑著，終日跟在我的身側，我從小便把你當做未來的妻子看待，認定了會執手一生……還有阿永……我不耐煩他看著你的眼神，但我始終把他當做親弟弟般看待……&rdo;我推開他，卻用力太大了，浮軟的身子便受不住，自己一跤摔在冰冷的金磚地面上，嘶啞地笑了起來，&ldo;於是，你對我用了移魂術，讓我要麼瘋掉，要麼命不長久？於是，你親手將阿永射死，一箭不夠，再添上一箭？&rdo;&ldo;是阿永自己突然離開我，投向了端木氏，然後處處和我作對……&rdo;他無力望著殿外樓閣連垣，飛宇承霓，低低地喊道：&ldo;至於你，衛玄是母親的人，我當年對你用移魂術時，根本不知道會害慘你。等我明白時，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只能重用衛玄為你治病。若真的有心害你……你體內的毒素早就足以要了你的命了！&rdo;我拿手掌撐著地面想站起來，卻覺肩上的傷疼得厲害，遂倚了龍案坐著，輕喘著說道：&ldo;永師弟臨死時告訴我，他最初是因為聽說你用移魂術害我才決定涉足朝堂，也好保護我，阻止你‐‐你說他是不是太幼稚了？高處不勝寒。這個地方，起進來不容易，出去，更難。&rdo;&ldo;永……&rdo;他笑得慘淡。卻依然有一絲冰冷的銳氣，&ldo;我顧念往日兄弟之情，如非迫不得已，從來不想傷你們……可我已經做下的事，我絕不後悔！這大芮的天下本就該是我父王的！雖說有了這天下，我也未必留得住你，可如果沒有這天下，我更留不住你。你像祈陽王守不住你姑姑，就像我父王留下了母親孤寡半生……&rdo;我便很真誠地抬臉看向他，說道：&ldo;是真的，凌，你比任何人都適合坐這個位置，這個‐‐孤家寡人的位置。&rdo;他抬腳，似很想一腳把我踹翻在地。但他終究沒有踹下來，只是眸光沉暗地望向我，許久，才悽惻一笑，低聲道：&ldo;別坐地上了，越高的地方，涼氣越重。你沒瞧見，坐到這個位置的人，血都開始冷了‐‐若司徒永多當兩年皇帝，暗算起我這個師兄來，只怕比秦家當年對付我父王更要狠毒十倍。&rdo;我懶懶道：&ldo;他已經死了。&rdo;&ldo;不錯，他已經死了，所以他對我再狠毒，在你的心裡，還是他對，我錯，因為我的推波助瀾，秦家的人著實死了不少。你不明白我母親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慘烈，卻承受了失去自己親人的悲痛，我的復仇在你看來當然也是不可原諒的。因此，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對你好，你都不會再領情了，對不對？&rdo;他肯定地說著，句尾的疑問中卻帶了星子般微微閃亮的希冀。我疲憊答道：&ldo;對，即便我領情，我也跨不過那麼多親人的鮮血。你能嗎？&rdo;許久，他坦誠答道：&ldo;不能，即便為了你，我都不肯放過秦家，因此，我大約也不能。&rdo;我靜默片刻，向他說道：&ldo;我想出宮十日，十日後，我會回來，讓皇上的心腹大患徹底消失。&rdo;他的目光無悲無喜，便那麼沉寂地看著我。好一會兒，他答道：&ldo;我只給十日。&rdo;&ldo;我只需十日。&rdo;我向他磕了個頭，然後扶著龍案，強撐著站起身來，拖著隱隱作痛的傷腿，踉蹌著走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