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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蓄滿了那雙日漸渾濁的眼睛,花白頭髮下,這個家財萬貫的商界精英,和天底下所有失去孩子的父親一樣蒼老悲傷。帶著濃濃的鼻音,他望著水凝煙說:&ldo;他說,他的凝凝從小沒有父親,聰明漂亮,卻又死心眼兒,又沒什麼朋友,與其讓她知道他死了,不如讓她認定他是變心了,傷心一陣,也會去找更好的。&rdo;他似乎蹲都蹲不住了,扶著墓碑坐倒在地上,慢慢地撫摸著愛子的相片,沿著那年輕笑朗的笑紋輕輕輕輕地滑過,低低的聲音,像誰在喃喃自語。&ldo;這孩子從小就乖,聰明得不得了,他母親一個眼色,他知道是什麼意思。只因為母親擔心林茗,他不管林茗怎麼想,天天一放學就跑去陪他,……他們兄弟感情真好,林茗在南京讀書那兩年,楓楓常擠到林茗租的小公寓睡,直到林茗給吵得受不了,要趕他才回家。後來……楓楓死前的很多天,林茗也在醫院陪著他睡,楓楓怎麼趕他都沒走,最後死在了林茗懷裡……&rdo;你是生命裡的獨一無二(二)水凝煙抱住頭,怎麼也穩不住自己的身體,努力想放開聲音駁斥,卻還是給深深地掐在喉嚨深處,憋成尖細的哭聲:&ldo;騙我,你們騙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他和irene的照片!他們明明在一起,過得好好的,比誰都幸福快樂!&rdo;。&ldo;丫頭啊,你還不明白麼?&rdo;聞致遠嘆息,&ldo;你所看到的,只是唐思源為了留住你而給你看的。這世上……根本沒有irene這個人,那不是irene,就是fay,林茗死去的女友。&rdo;&ldo;不對,不對!&rdo;水凝煙叫起來,&ldo;我明明看到了他們兩個在一起,五年前,我就看過了他們的照片,他和irene,他們……他們……&rdo;在分手的郵件中,兩人那樣旁若無人的相互擁吻,同樣笑容燦爛,同樣眸含深情,那樣清楚地反襯出了她的落寞和狼狽,像是對曾經的山盟海誓最大的嘲諷。她怎會看錯?怎會看錯?&ldo;對不起!&rdo;緊緊扶持住她的林茗猝然地說,&ldo;那封分手的郵件,是我發的。為了讓你死心,我……ps了一張照片。那本是我和fay的照片,我找了一張楓楓的側臉照片,合成了那一張。你有看到照片上他帶了帽子麼?因為治療,拍照時他的頭髮已經掉光了……當時,他正說起你……&rdo;---------------------------------------林茗記得,那時,住院樓前大片的黃色鳶尾開得明媚動人,風吹過,像無數美麗的蝴蝶歇在枝上,翩翩展翅慄。盛楓便坐在高大的梧桐下,不肯安份地抓著自己的帽子,問著哥哥:&ldo;現在是不是很醜?頭髮也沒了,胳膊也瘦了,如果凝凝知道了,不知會哭成什麼樣子呢!&rdo;&ldo;我好久不敢接她的電話了……&rdo;他嘆著氣,&ldo;可是,哥哥,我真的很想她。她笑起來真好看,眼睛亮晶晶的,乾淨得像山裡的泉水,細細的眉會彎起來,靈動得像飛著的蝴蝶……&rdo;他痴痴地望著那滿園像蝴蝶一樣的鳶尾,高高興興地笑了。輕輕地喀嚓一聲,傳來fay的歡笑,她走過來,舉著手中的相機,用生硬的中文說,&ldo;lie,我拍到了世界上最永恆的笑容!&rdo;包含深情的笑容可以永恆,包含深情的生命卻已永逝。那個朝氣蓬勃,有著最明朗燦爛笑容的少年,已經長眠在冰冷的地面下了麼竣?&ldo;不,不對……&rdo;水凝煙衝過去,扶住那漢白玉的墓碑,手指拼命地擦著那張熟悉的笑臉,只想證明……一切都弄錯了。&ldo;他沒死,他在法國,和他的irene在一起,每天都笑得很開心……&rdo;話說完,她才發現盛楓又猜對了。她寧願他負了心,在別處好好地活著,也不願接受他的死亡。她的心思,似乎從來瞞不過這個心細如髮的少年。無力地扶住碑石,坐倒,奇異地發現碑石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冷。夏日陽光的餘熱並沒有完全散去,漢白玉的質地觸感堅硬卻溫暖。那溫度,忽然就讓她想起,在盛楓一起的每一個冬天。天總是很冷,而盛楓的手總是很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