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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才發現他身後還跟著的那個粉紅人影。人雖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站著,眼睛卻好奇的到處東張西望。心頭一陣酸楚,望著白子畫漆黑如墨的長髮,一片茫然。師父,如今,又是誰為你束的發?大典開始,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卻又極端陌生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只盼著或許突然有什麼意外發生,打斷這個拜師禮,或者師父會開口說些什麼……可是沒有。一切都以一種緩慢而又極其肅穆的步調,一點點進行著。整個世界成了黑白一片,寂靜消音。她聽不見白子畫說了些什麼,也聽不見仰著笑臉的幽若說了些什麼,更聽不見群仙都說了些什麼。東方彧卿一直一隻手暗地裡扶著她,怕她暈過去。可是她沒事,她只是有些想吐。胃裡酸澀一片,攪得天翻地覆。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衝上臺去,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拋下她。有那麼一瞬間,她想緊緊撲到他懷裡,質問他為什麼可以在為她默默無言做了那麼多之後,卻一轉眼又收別人當徒弟!白子畫神色平靜如水,眼中看不到半分波瀾。終於在他折下香糙,遞給幽若的那一刻。花千骨飛快的掙脫了東方彧卿的手,遁身隱匿,消失在人群中。出乎預料拜師大會上,摩嚴始終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目光深邃的望著白子畫,彷彿那個人不是他一樣。百餘年了,他自認世上沒有比他更瞭解子畫的人。可是如今,卻是越來越不懂他了。他起初是冰,雖然冷尚且還有固定的形態。可是後來那個丫頭來了,他被融化成了水,這世上,便再無人參得透。摩嚴望了望座下群仙,突然覺得這拜師宴無比的滑稽可笑。看著跪在地上的那個孩子,跟當年的花千骨何等的神似。世事彷彿在輪迴重演,凝望著白子畫,可是依舊無法在他眼中捕捉到任何的情緒。摩嚴始終不明白他這樣做的用意。他不是一直心心掛念著那個孩子麼?他不是從不喜這些經營客套?自己的確總是大局為重,為了守護長留守護他,既能忍ru負重,也可以不折手段。但是子畫不是,不會牽連他人或是違背自己的本心。那為何還要這麼做?還要收這個孩子為徒?僅僅因為她像花千骨麼?還是想報復自己,讓自己難受?看著白子畫那樣平靜的折了香糙遞給那個孩子,眼睛明明看著她,卻又空蕩蕩的什麼都沒裝的有。走了花千骨,這世上再無一物可入他眼了吧……摩嚴長嘆一聲,想起一年前他逐了花千骨去蠻荒,然後去見白子畫。他一字一句的說:&ldo;花千骨被殺阡陌救走了。&rdo;早已準備好了應付他一切的詰難,只要可以送走那個禍害,他已顧不得子畫是不是會和他生氣翻臉。雖已試出子畫的確從未對那丫頭動過情,可是從他居然會有心護短,饒她不死,還替她捱了那麼多根消魂釘,就知道那丫頭對他而言有多重要。他以前對白子畫的絕情太過自信,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沒辦法低估花千骨對白子畫的影響力,也再也不能放任不理。可是白子畫如同往常一樣的冷淡和無動於衷卻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他就那樣以洞穿一切的眼神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咳嗽幾聲,便又昏昏沉沉睡下了。摩嚴那時才真的慌了,他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設計安排,將她放逐,卻依然可以如此雲淡風輕?接下來的一年,子畫再沒跟他提過這事半句,甚至連話都很少說。茅山來要人,他也平靜的將放逐的事情說成是自己下的命令。摩嚴被他的那種表面上的鎮定和死寂壓迫的快要喘不過氣,都不由得開始質疑當初把花千骨逐去蠻荒的決定到底是對是錯,子畫現在這個樣子是好還是壞?藉著殺阡陌對長留施壓,摩嚴終於開始猶豫要不要召回花千骨,為了長留也為了白子畫。可是沒想到的是,卻被他一口否決。然後更出乎預料的是,他還答應教導幽若,為了她的安全,讓她住在絕情殿上。如今,居然還答應違背自己當初的誓言收她為徒。就是發生了太多讓摩嚴想不到的事,做了太多本不應該是白子畫會做出的決定。摩嚴心中不安日甚,隱隱有不祥的預感卻又抓不確切。大殿鐘聲響個不停,一切儀式都舉行完了,只差最後一步授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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