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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夏初七卻久久沒有回答他。好一會兒,她放下手來,瞪了他一眼。&ldo;再哭,天都讓你哭亮了。&rdo;&ldo;主子,到底如何?&rdo;瞪了他一眼,夏初七像是生氣了,臉色極是難看,&ldo;問的盡是廢話,爺都不在了,我一個人哪來的喜脈?&rdo;說罷她看了看趙如娜,又向了陳大牛,微微一笑,&ldo;脈象這東西,經驗很重要,大牛哥,看來你營中的醫官,學藝不精,無法盡切脈之巧。我這哪裡是喜脈,不過是血氣盛,經養不周,虧損之至。&rdo;&ldo;啊!&rdo;鄭二寶臉上掛著淚,愕然看她。&ldo;啊什麼?&rdo;&ldo;嗚……爺啊!&rdo;☆、順手栽贓!這個夜晚並不平靜。夜襲與廝殺煙消雲散,渤海灣的水載著官船一路往萊州而去,但遭了大火大劫之後,船上無人再睡。兵卒們在整理和修補船艙,紛紛慶幸劫後餘生。丑時已過,夏初七所在的船艙裡,人都散了去。鄭二寶先前因&ldo;喜脈&rdo;之事,觸了心,狠狠慟哭了一場,大抵哭累了,蜷縮在角落裡,睡得呼嚕聲聲。甲一冷著臉站在c黃邊,看著躺在半躺在c黃上情緒莫辨的夏初七,遞上一盅水。&ldo;說說罷,你有何打算?&rdo;冷不丁聽他發問,夏初七抬起頭來,微微一怔,尖削蒼白的臉上,帶著一抹柔到極點的神色。清越的眸子裡有喜色,亦有憂色,像一片飄蕩在水中的浮萍,不著實地的微微發懵。&ldo;什麼打算?我不明白。&rdo;甲一瞥一眼她的肚子,直截了當。&ldo;孩子。&rdo;夏初七素知他看上去不言不語,像個機器人似的只知執行命令,實則上心細如髮。也不再隱瞞,捋了捋頭髮,彎了彎唇,朝他淡然一嘆。&ldo;就知瞞不過你。&rdo;&ldo;我不是鄭二寶,知你奸猾。&rdo;&ldo;是。&rdo;夏初七牽了牽唇,柔軟的手心情不自禁地捂在小腹上,面上浮著笑意,看著他,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柔色,語氣清冽,似嘆似喜,&ldo;我有小十九了,甲老闆,老天待我不薄,竟為我留下他的血脈……只是,我後悔了,若早知會有他,不會這樣做。&rdo;甲一沒有回答。她咬了咬下唇,帶著歉意地撫著小腹。這些日子以來,她看似平靜無波,其實內心躁動不安。一心想要復仇,整個思維都沉浸在急切的仇恨裡,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會懷上了孩兒。從第一次來事開始,她的小日子就不太準,趙樽過世,她情緒不穩,早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如今想來,她不僅後怕。先前的奔波旅程、長夜不眠、澆桐油放火,跳海逃生……實在太過驚險,太對不住她的小十九了。第一次做娘,竟這般不合格。她微微一嘆,卻聽得甲一冷冷的詢問。&ldo;你的計劃,還要進行嗎?&rdo;瞥了一眼他並無喜色的表情,夏初七垂著眼皮,眼角的光線被散亂的頭髮擋住,視線有些模糊,情緒亦是起伏不平。久久,她沒有回答。她猶豫了,真的猶豫了。先前她一意孤行,回京尋仇,那樣果敢的最大原因是她不怕死,無牽無掛,亦無所畏懼。可如今,診出喜脈,她的肚子裡有了小十九,有了她與趙樽的孩兒,一顆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她可以不顧及自己的生死,怎能讓小十九跟著她一同涉險?這不是母親所為。既如此,先讓那些賤人再蹦達蹦達吧。雙眼微微一眯,她終是抬頭,迎上了甲一黑沉沉的眸子,正色問。&ldo;幾時了?&rdo;&ldo;寅時了。&rdo;甲一的聲音平淡無波,她卻猛地一震。寅時了,天快要亮了。也就是說,她必須馬上做出決定。按她先前的預謀,官船一到萊州碼頭,趙綿澤或東方青玄派來的人,就會在那裡等候。她因了夜間遇襲之事,身體不適,昏厥無力,而夏廷德刺殺她,放火燒船,殺定安侯和菁華郡主滅口,這些事,也會一併傳入趙綿澤的耳朵。這樣一來,不僅定安侯護佑有功,夏廷德也必將挨一記悶棍。就算趙綿澤還要用他,暫時不會要他的命,至少也會對他和夏問秋心生芥蒂,擼了他的兵權是早晚的事。這樣她入宮,會安全許多。可如今……想到她自己親手鋪開的局面,她突地驚慌起來。不能再等,再晚一點,官船到了萊州,恐怕她想從局中抽身,也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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