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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靜緊咬著牙，&ldo;你不是。&rdo;楊啟程沉默。楊靜聲音發顫，&ldo;……你非得娶厲昀？&rdo;楊啟程抬起頭，看向楊靜，&ldo;……上回在鎮上，加油站碰見的女人，你還記不記得？&rdo;還年少，十四五歲的時候，楊啟程幹過一樁混賬事。喜歡一個小姑娘，什麼也不懂，情到深處，稀裡糊塗地跟人發生了關係。後來，那小姑娘懷孕了。他自己都還只是半大的孩子，不知道怎麼開始當一個父親。然而他喜歡那姑娘，捨不得她受苦，所以決定輟學去打工，攢上錢，然後娶她。沒過多久，姑娘打電話來，痛哭說孩子已經拿掉了，又決絕地提出分手。他不信，連夜跑去姑娘家裡找她。她站在窗戶裡面衝他喊：&ldo;楊啟程，你別來找我了！&rdo;姑娘的父親拎著棍子出來，他沒躲，站那兒生生捱了十幾下。之後，他各處漂泊，直到到了旦城，日子才好過些了。他決心再去找那個姑娘，然而回去一打聽，她已經早早地結婚了，並且有了孩子。楊啟程聲音發啞：&ldo;厲昀懷孕了……&rdo;又是沉默。過了許久，楊靜赤腳踩著地板，一步一步走到c黃邊。她身上一股淺淡的香味，夾雜一點汗味，方才那個荒唐的夢，驟然闖入腦中。楊啟程薄唇緊抿，避開了她的目光。到近前，楊靜頓了一會兒，忽彎下腰，湊上前去。楊啟程毫不猶豫，偏頭躲開。沉默。楊靜僵持在那兒，很久，終於直起身。&iddot;楊靜回自己房間找出一身乾淨衣服換上，摔上門出去。電梯門開啟，她走出去，站在大樓門口，閉了閉眼。一睜開，仍然只有潑天的黑暗。&iddot;風從遠處送過來，仍然帶著一股潮溼的暑熱。楊靜坐在馬路牙子上。出門著急，錢和鑰匙都沒帶，只帶了手機。她晃盪了很久，不知道該去哪裡。她記得有一次，也是大半夜，孫麗給了她五塊錢，讓她去樓下的雜貨鋪裡待一會兒。然而孫麗忘了，沒有哪家雜貨鋪，那麼晚了還會營業。她記得那晚夜風料峭，似乎是在初春，道旁的樹還沒發芽，枝椏向天支稜。她就一個人，從巷子這頭，走向巷子那頭，反反覆覆，安安靜靜的夜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空空蕩蕩迴響。後來，她回到樓裡，在樓梯上坐下，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陣腳步聲吵醒，急忙起身張望，上面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急匆匆跑下來。他看見楊靜，愣了一下，從旁邊繞過去了。楊靜站在闃靜的樓梯間裡，不知道該不該上去。她就在那兒等著，看孫麗會不會下來找她。等了很久，她凍得受不了，只得自己乖乖上樓。孫麗被她的敲門聲吵醒，一通臭罵。楊靜不敢惹她，等她罵完了，自己小心翼翼的爬上c黃，挨邊睡著。她轉頭，看見c黃頭櫃上放了一沓鈔票，很厚，比她以往見到的都要厚。後來，那男人又來過幾次，每一次來，孫麗都特別高興，第二天連帶著對楊靜也會和顏悅色。有一天，孫麗甚至問她：&ldo;楊靜，你想不想搬出去？&rdo;那段時間，孫麗再也沒有見過別的男人。楊靜心裡生出一百個盼望，她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清楚那一定和那個西裝革履，又有幾分英俊的男人有關。然而某一天，那男人再也沒來過了。日子恢復了常態，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楊靜捏在手裡的手機陡然一震。楊靜急忙去看螢幕，卻是陳駿打來的。陳駿吞吞吐吐問她：&ldo;……怎麼樣？&rdo;楊靜沒答，抬眼看了看天色，&ldo;……能借我兩百塊錢嗎？&rdo;等了沒多久，一輛車開過來，停在她面前。陳駿在駕駛座上喊她，&ldo;楊靜！&rdo;楊靜站起身，坐久了腿有些發麻，她站了小會兒，拉開車門上去。&ldo;你拿駕照了？&rdo;&ldo;還沒，剛考了科目三，證還沒拿到。&rdo;陳駿看她一眼，&ldo;想去哪兒？&rdo;楊靜沉默片刻，&ldo;……隨便開吧。&rdo;半夜，大馬路上許久都看不到第二個車。陳駿一言不發地開了半小時，回過神來，發現開到了沿河路上。楊靜忽說：&ldo;停一下吧。&rdo;陳駿在道旁停了車，跟楊靜一道下去。旦河說是河，其實只是條人工開鑿的水渠，多年無人維護，沿岸雜糙叢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