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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慣會看人臉色,跟著大人有樣學樣。因此,陳麓川自記事起,就幾乎沒跟林閱說過一句話。而且他小學時候貪玩,成績總是吊車尾,林閱卻一貫年級前十。他每每在期末考砸之後被馮蓉揪著耳朵訓斥&ldo;你看看林家那野丫頭都比你考得好&rdo;,三番四次下來,他對這&ldo;別人家的孩子&rdo;就更無任何好感了。然而五年級有次摸底考試,扭轉了陳麓川對林閱的印象。那次年級打亂了順序排座次,他恰好坐在林閱後面。家裡早下了最後通牒,要這回再考不好,暑假就得準備在補習班裡度過。偏那次英語題目出得難,他一拿到試卷就兩眼一抹黑,抓耳撓腮,半天也只做出了一半的內容。他一著急,惡向膽邊生,眼看著監考老師正埋頭看報,絲毫沒注意到這邊,便將身體伏在桌上,伸出腳尖輕輕踢了踢林閱的桌子,低聲說:&ldo;林閱,卷子立起來一點。&rdo;前方那道瘦弱的身影滯了一滯,沒有動。陳麓川急了,又踢了一下。誰知林閱噌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椅子腿兒在地板上劃拉出一道刺耳的聲響,整個考場的目光都匯聚而來。陳麓川心想,完了完了!監考老師抬頭,&ldo;什麼事?&rdo;林閱漲紅了臉,&ldo;我……我想去廁所。&rdo;林閱是全校有名的好學生,監考老師只看了一眼,便點頭放行。經過這麼一番波折,陳麓川嚇得收起了心思,埋著頭再不敢輕舉妄動。十分鐘過去,教室門口響起腳步聲,陳麓川抬頭,卻見林閱緊蹙著眉,用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迎著他步履沉重地走來。陳麓川嚇得不明所以,卻見林閱到了座位旁,趁著落座時忽飛速將手一抬,往他桌上扔了個紙團兒。林閱坐下之後,兩手搬著椅子往前挪了一大截,離開了他腳尖的輻射範圍。陳麓川心臟噗通直跳,趕緊將那紙團捏進手心。感謝這紙團,陳麓川英語上了七十分,暑假順利逃過一劫。之後,他琢磨起這事兒,覺得有些不對勁。照理說兩家勢同水火,兩人又陣營分明,林閱跟老師打報告才符合她的立場,犯不著冒著風險幫這麼一個對她沒有一點好處的忙‐‐後來,他自己想出一個解釋,林閱這人聰明著呢,打算放長線釣大魚,捏著他的把柄,今後就可以對他發號施令。他覺得這個解釋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甚至想好了一旦林閱以此相威脅,他該如何反將一軍。當然,直到小學畢業,他搬家去了另外的初中,他預想中的&ldo;威脅&rdo;也沒有發生。之後,兩人再次重逢,就是上高中了。高中同校不同班,自然沒多少交集。偶爾在樓梯口或是食堂遇見,林閱都好似不認識他一般,飛快別過了目光。他最初還打算跟她打聲招呼,數次下來,也就作罷。後來,上大學時第一次組織開班會,他在女生堆裡再次見到了林閱,心裡不由對她生出一絲同情,心道她這麼討厭自己,卻還得跟自己同班四年,真是可憐。大學時候的林閱,也並未對他這個舊時鄰居表現出過多的熱情,甚至更多時候,是避之猶恐不及。這種避讓並不刻意,若不仔細探究壓根覺察不出,但他從高中三年過來,當然能感受到林閱對他淡淡的排斥,似有如無。此時此刻,他再次從林閱這分毫不覺熱絡的語氣裡,覺察到了這種排斥。所幸在尷尬進一步蔓延之時,電梯已停了下來。林閱帶著陳麓川,去技術部領了顯示器、主機、鍵鼠、排cha等全套裝置。他們來得不巧,技術部的推車全都借出去了。林閱便趁著清點裝置的時候,去樓上借來一個。技術部同事已全部清點完畢,林閱自覺幫忙將電腦搬上推車。剛抱起主機,陳麓川伸出雙手,&ldo;我來。&rdo;林閱朝他挽起衣袖的手腕上瞟了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重回電梯,林閱佯裝研究一道領回來的入職手冊,避免了與陳麓川進行交談。回到工位上,陳麓川開始組裝電腦。他動作利落,井井有條,不過片刻全部組裝完成。陳麓川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身。隨著他的動作,一截襯衫從皮帶裡溜了出來,露出腰部些許精實的線條。林閱不知道目光該往哪兒看,恰好口袋裡手機嗡嗡震了一下。掏出一看,是柴薇發來的微信:進展不錯?林閱抬頭,便見前方柴薇正起身活動筋骨,見她瞟過去,曖昧地衝她擠了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