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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麓川雖然好奇,還是尊重她的意思,將袋子往枕頭下一塞,說:&ldo;睡吧,我定了鬧鐘。&rdo;帳篷不算寬敞,林閱一躺下,便與陳麓川緊緊挨著。她翻了個身,一抬眼,恰好撞進他視線裡。林閱被他這灼熱而坦蕩的目光盯得呼吸一滯,心裡霎時擂鼓般得狂跳,卻也沒猶豫,迎著視線,湊了上去。一點就著,不多時,兩人身上的衣服便被對方剝得一乾二淨。然而林閱仍然有所顧忌,手繞到他背後,輕輕碰了碰,&ldo;你的傷……&rdo;&ldo;我慢點。&rdo;林閱咬了咬牙,忽伸手將他一推,聲音低得幾乎難以聽清:&ldo;你躺著……&rdo;帳篷頂上掛著一盞小燈,幽淡的奶白色燈光。林閱覺得羞恥,抬手打算關上。陳麓川卻將她手臂一捉,沉聲說:&ldo;別關。&rdo;林閱咬了咬唇。陳麓川坐起身,輕輕吻她,低聲說:&ldo;沒事,讓我看看,我想看著你……&rdo;他嗓音低沉,烈酒似的醇厚。林閱腦袋裡暈暈乎乎的,便覺陳麓川兩條強有力的手臂將她的腰扶住,引導她慢慢向前……她全身都在發顫,脖子到耳根燒成一片,這會兒撇下目光,瞧著下面,對準了,慢慢地坐上去。陳麓川悶哼一聲。這個姿勢,她在他跟前一覽無餘。他雙手掌在她胸。前,像是掌著舵。情。潮如海,他與她好似孤舟,縱浪其中。情。動之時,她聽見他黯啞著嗓子說:&ldo;看著我。&rdo;她眼前熱氣騰騰,早失去了思考能力,順從地抬眼,目光撞進他深黯的眸中。外面似有風聲,模模糊糊聽不真切。耳畔只有呼吸聲,合在一起,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結束之時,兩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溼漉漉地靠在一起平順呼吸。林閱完全脫力,這會兒連根手指頭都舉不起來。陳麓川手指摩挲她的發頂,低聲說:&ldo;睡吧。&rdo;林閱想要點一下頭,卻提不起一絲力氣,便就這樣闔上了眼。懷中之人呼吸漸而平穩悠長,陳麓川小心翼翼地將手臂從她頸下抽出來,掀開枕頭拿出那個紙袋,披上衣服,從她身上跨過去,出了帳篷。夜色沉沉,城市的燈火也跟著黯淡了幾分。他拿了隻手電,到大石頭上坐下,拿出紙袋裡的東西,幾下拆開包裝紙。粉紅色的硬殼筆記本,上回被林閱藏起來的。陳麓川笑了一聲,拿手電照著,翻開第一頁。然而不過看了兩頁,他便如坐針氈。伸手闔上筆記本,晃去車上拿了幾罐啤酒過來,喝了一會兒,方才再次翻開。他看得很慢,幾乎是逐字逐句,只覺這本子在他手裡越發沉重,像是十多年歲月的重量。她寫他像是風一樣掠過走廊;寫他下晚自習回家,與朋友勾肩搭背,朗聲大笑,肆意放縱;寫她有次月考發揮超常,在下一次的考試中恰好與他同一考場,語文做完之後,她望著他的背影,發了半個小時的呆;寫恰逢雨天,她在一樓看見他被堵在門口,鼓足了勇氣打算問他要不要借傘,他卻忽然將身上的校服扯下來,罩在頭上,大步跑進雨中……她曾在不同時期寫過不同風格的情書,每每鼓起勇氣,又自我否決;她執意報了與他同樣的志願,心裡惶惑難定,害怕掉檔之後一切前功盡棄,夜裡偷偷哭過多回,白天卻還是得梗著脖子與父母堅決抗爭,&ldo;像個友軍撤退,孤身作戰的英雄&rdo;,她這樣寫。她說,喜歡看張愛玲的書,因為情愛終究無望,一切歡喜轉瞬即逝,一切恩愛都是虛妄。直到看到最後,她寫那晚豁出一切,只求給自己數年的暗戀劃一個句點,可他&ldo;始終不起來&rdo;,而她覺得自己彷彿小丑,被這樣的窘迫境地嘲諷得體無完膚。她落荒而逃卻是無處可去,遊蕩許久,最終孤身一人前去看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日出。啤酒已經不冰了,嚥下去時,只覺得喉嚨發苦。心裡像是壓了塊巨石,讓他難以呼吸。他想,自己何德何能。這個人,能十多年如一日堅守,像個雖則清貧,卻自得其樂的苦行僧。陳麓川坐在石頭上,就著啤酒,將日記讀了一遍有一遍,直到兜裡手機震動起來。他掐掉鬧鐘,將日記放回紙袋,又回到車上拿了點東西,開了一瓶水,隨意抹了把臉,然後去帳篷裡喊林閱起c黃。林閱喉嚨裡嘟噥一聲,緩緩地睜開眼,迷迷瞪瞪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