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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掉頭,極目去望:&ldo;我能見到銷魂殿,還是老樣子。&rdo;胡砂踮起腳尖,凝神看了半天,只能看到遠方黑漆漆還沒亮堂起來的夜色,口中卻笑答:&ldo;是啊,還是老樣子。要去那裡坐一會兒嗎?&rdo;&ldo;就在這裡待著罷,景色多好。&rdo;他從袖裡乾坤中取出筆墨綢帕,抬頭一本正經地指揮她,&ldo;去,站在那裡。身子稍微歪一點……對,就是這樣,別動。&rdo;胡砂拈住一朵桃花,只覺脖子都快抽筋了,累得不行,小聲問他:&ldo;師父,好了沒?&rdo;芳準笑吟吟地在綢帕上揮毫,漫不經心答道:&ldo;再等等……忍一下。&rdo;胡砂齜牙咧嘴,耳邊忽又聽到他吩咐:&ldo;靠右邊一些,這樣很美。&rdo;她心中不由一動,想起那天他也是這樣說的。不由抬眼望著他,他也注視著她,目光柔和,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卻只化作春風一笑。朝陽漸漸升起來了,五色澗水汽迷濛,在日光折射下像有無數道彩虹環繞。很美。這一切卻不及他一個笑容來得勾魂奪魄。胡砂怔怔看著他畫完了,將筆一丟,跳下青石。怔怔地看著他把綢帕一展,上面卻沒有人,只有昨天她在湖邊唱的那一首《鷓鴣天》的詞。晚日寒鴉一片愁,柳塘新綠卻溫柔。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她喉中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痛得厲害,面上卻露出一個笑容,柔聲道:&ldo;你……還記得這首詞。&rdo;芳准將她被露水打溼的頭髮撥到耳後,笑:&ldo;以後別唱那麼哀傷的曲子,唱些歡快的。&rdo;胡砂垂下頭,睫毛微顫,若有若無地點了點頭。花氣酒香清廝釀。他不知從何處又挖出兩罈好酒,沒有杯子,索性一人一罈,捧著喝。此人當真是個酒蟲,到處偷偷埋酒,到哪裡都不會缺了喝的。胡砂直喝了半壇下肚,胸口像要燒起來一樣,酒氣卻半分也沒到臉上,喉嚨裡苦得翻江倒海,腦子卻越來越清醒。臉上忽然被他摸了一下:&ldo;胡砂,醉了?&rdo;她幾乎要哽咽,急忙把酒罈一丟,反身倒在他腿上,臉埋在他衣服下襬處,讓淚水被無聲無息地吸走,不讓他發覺。&ldo;嗯……我頭有點暈。&rdo;她喃喃說謊。芳準摟住她的肩膀,輕道:&ldo;靠著我,睡一會兒吧。&rdo;胡砂搖了搖頭:&ldo;我不睡……師父,我們聊天吧。師父小時候是什麼樣的人?&rdo;芳準笑了一聲,歪頭仔細想想:&ldo;三百多年過去了,還真有些記不清。印象中師父常罵我,總歸不是個聽話的好弟子,還喜歡下山喝酒吃肉,讓他老人家操了不少的心。&rdo;&ldo;那後來什麼時候變得聽話了?&rdo;&ldo;嗯……大約是自己做了師父之後吧。&rdo;他又笑,&ldo;對著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小鬼頭,還真怕自己做什麼壞事被他學去。為人師表,大概就是這樣。&rdo;胡砂靜靜看著他,忍不住問:&ldo;師父……那你會不會怕自己做什麼壞事被我學去?&rdo; 芳準把身體一歪,一手扶著下巴撐在青石上,空出來一隻手摩挲她柔軟的嘴唇。他掌心像是有一團火在燒,眼神卻是一汪可以見底的清泉。他的聲音很輕,很柔軟,像天上的白雲,可雲裡卻藏著雷電。&ldo;我怕……我只怕你不夠壞。&rdo;聲音斷在交纏的四唇間,胡砂緊緊攀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是要受不住傾倒下去一般,被他攔腰一抄,牢牢箍在身前。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不是因為這親密的深吻,而是因為胸膛裡那顆心。她的心,不受她的控制,在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她想笑,想快樂地與他度過這一天,像是把整整一生的熱情都投注在其中那樣。可她的心不願。自己也毫無辦法。溼潤的唇離開她的,漸漸遊離,貼在她耳垂上,一下一下地啄著。他的聲音好輕,幾乎聽不見,那三個字,卻像砸在她魂魄上,要深深嵌進去似的。胡砂猛然抱住他,覺得他馬上就要消失,要怎麼才能留住他?就算將他的名字在嘴裡念上一千遍,一萬遍,也沒有用。她沒有辦法將心愛的人留住,只有眼睜睜地陪著他度過最後一天,眼睜睜地看著他消逝。他終於累了,慢慢地鬆開她,手卻不離開,攬著她的肩膀。兩人躺在冰涼的青石上,看晚霞滿天。&ldo;哎,胡砂。&rdo;他閉著眼睛,兩簇睫毛俏皮地顫動著,&ldo;你再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