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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的彷彿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塞宛’最尊貴的姓氏。”最尊貴的姓,豈不就是族長的姓氏?我遲疑了下,“那個人,說他姓赫連。”“胡說!!!”我的聲音還在空中,賀雲崖已經斷然的吼出聲,“非族長,不可姓赫連,‘塞宛’早已沒有族長。”以往他最多是失神,再強自的忍下。而此刻,我竟在他眼中看到了暴怒的光,還有火焰噴薄的瘋狂,“那個人在哪?”我一時怔住了,訥訥的說不出話,只是搖了搖頭。他呼吸紊亂,猛推開窗,一言不發的跳了出去,瞬間消失了蹤跡。當我撲到窗邊的時候,只有一彎清月撒落冷輝,白雪映襯下,遠處的屋脊都清晰可辨,但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本該因為勞累而歇下的我,此刻竟沒有半分睡意,不知是因為他忽然的衝動,還是今日太多的事情纏身。不該出現卻出現的易清鴻,不明目的赫連楊雨,還有賀雲崖,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團緊緊糾結的線團將我死死的困在中間,我想要抓住什麼,剛剛摸到一點,又發現更加的凌亂。‘紅雲’‘梁墨’‘塞宛’,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在腦海中不停的轉換著,易清鴻,赫連楊雨,賀雲崖,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容顏在眼前不斷的打著轉,每個人的身後都帶著朦朧的霧氣,撩不開揮不去。帶著雄心壯志而來,局勢一天天的變化,只今夜瞬息的變化,就足以讓我生出有心無力的感覺。冥想了一夜,還是什麼也沒能想出,等待了一夜,賀雲崖也未歸。就在天色微微亮的時候,我的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小姐,有位公子想拜訪您。”“誰?”眼神從窗邊剛剛泛起的微微光芒中抽了回來,我懶懶的問了聲。“清鴻。”回答的,不是客棧裡小二的聲音,而是清朗乾淨的回答,那種骨子裡透出的雅緻,只屬於一個人——易清鴻。“請稍待,小女子還未梳妝,不宜見客。”我平靜的回了聲,從坐了一夜的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推開窗,一縷寒風透了進來,涼中帶著清新,站在樓上望去,遠處凍結的江面像是一條銀帶,望不到邊。路上車輪轆轆,行人稀少。耳邊,清揚的笛聲飄飄渺渺,雲後的陽光跳躍出來,露出了許久不見的金色,我噙著淡淡的笑容,慢慢執起了筆,一點一點在眉梢上染著青黛。許久不曾妝點過,手竟不會抖,我滿意的看著遠山彎眉,在唇上潤開胭脂,微微抿了抿。鏡中的人影姿容俏麗,年華二八,眼波流轉處,無邪純淨。原來我,還殘留了幾分美麗。那笛聲,一直未歇,繚繞在房梁間,從那緩緩音律中,可以聽出主人的冷靜,就像我描妝的手,不會有半點顫抖。直到一切妥當,我才站了起來,揚起完美的笑容,伸手拉開了門。91 十日相陪 是喜是憂?門開處,他的背影在老舊的木門前秀挺俊立,手指抹過音孔,清幽之聲飄飄飛起,落在耳畔中,明麗的音色出來的卻是幽咽之調,婉轉低迴中艱澀瀰漫。他背對著我,在聽到門板拉開的聲音時,挺直的脊背僵了下,卻未回首,也未停頓,那曲調依舊緩緩,流瀉而出。便是不通音律之人,也能聽出曲中憂傷,那淡淡的悲愴,揮之不去的惆悵,感慨世間無奈的情緒悄然的環繞上我。無論是談笑風月的晏清鴻,還是指點江山的易清鴻,他都是優雅淡然,從容有度的,一縷清風噙在唇畔,明月落入眼瞳,何曾有過落寞,有過失意?江山在手,天下雲湧,一切皆在掌握中,還有什麼不滿?我始終帶著笑,再是悲涼的曲調,都不能讓我的笑容改變半分,靜靜的聽著。直至他放下笛子,轉身,我還是那客套的迎客之笑,“大皇子太客氣了,茶未請一杯,倒是先送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