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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輅和乘輿的兩旁,黃門內侍高擎硃色旗幡、犛尾垂飾,郎衛隨扈,儀仗的最後還有笙鼓樂師。浩浩蕩蕩近千人的儀仗一到,場中頓時鴉雀無聲。奉車都尉金賞立於玉輅之上,駕馭著六馬緩緩馳入。“陛下萬歲!”忽喇喇,人跪了一地,稽首接駕。眾人的目光都盯住了玉輅,可金安上卻快速走到乘輿尾部,掀開簾帷,皇帝從車廂內探出頭來,底下早有黃門跪伏,皇帝足踏其背,扶著金安上的手,緩緩下了車。“都起身吧,這不是在前殿,無需刻意拘禮。”無論玉輅還是乘輿,皆是天子之乘,兩車一主一副,出行時如果不是親近之人,誰也搞不清皇帝到底乘坐的是哪一輛。眾人都道:“謝陛下!”起身後哪來再像剛才那般肆意喧譁,都大氣不敢喘一聲。只幾個年長的藩王上前說話。因怕皇帝吹了冷風,金安上又指使著黃門從從車上搬來了屏風榻。皇帝上高臺升坐屏風榻,見場下冷清,眾人無語,不由笑道:“朕來得不是時候啊,這便散了不成?”諸侯王們忙謙笑著否認。皇帝又問:“那今天誰是贏家?”徐仁回稟道:“方才一場是昌邑王勝了。”皇帝一聽便叫劉賀上前,劉賀衣裳未換,仍是一身短衣裝束,到了皇帝跟前,拜道:“臣衣襟不整,望陛下恕罪。”皇帝笑道:“聽說你贏了馬,見你這裝束,難不成還是你親自騎馭了?”劉賀也不謙讓,直言道:“正是。”皇帝點了點頭,召來金安上囑咐幾句,而後對劉賀說:“正月裡也難得大家聚在一起玩得熱鬧,朕也湊一份子。杜延年,你挑上幾匹良駒,和諸位王侯們比上一場,朕要看看朕養的馬是不是都是廢物。”眾人面面相覷,和皇帝賽馬誰敢贏?劉賀卻笑道:“陛下,我們賽馬可是講求彩頭的。”皇帝聞言一愣,轉瞬瞭然:“既如此,朕便出個一萬金吧,讓金賞替朕馭馬比賽。”◇◆◇◇◆◇◇◆◇劉病已是在那聲蹕喝聲後被羽林衛轟出中心地帶的,雖然他心有不甘,但張彭祖卻比羽林衛還心急的將他拖回了馬車。“真了不得了,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連皇帝都出來了。”張彭祖乍舌,一會兒又哭喪著臉說,“真沒想到劉高會輸,我們好容易贏來的錢這下全沒了。”“那匹黑馬的主人是誰?”“昌邑王劉賀的。”張彭祖補了句,“劉賀是孝武皇帝的孫子,天子的侄子,算起來也是你的堂叔。趙王劉尊兄弟則是孝景皇帝的曾孫,論輩分三人雖是平輩,但是和當今天子論起親疏,到底差了些。”孝景帝的曾孫……劉病已咬緊牙關不吭聲,他這個孝武皇帝的曾孫,居然連孝景皇帝的曾孫還不如,人家至少也是個大王,而自己卻連個侯爵都不是,所以皇帝一來,他立即被清理出場。“你在想什麼,別讓馬跑到路邊去吃草啊!”“籲--籲--”他回過神,才發現馬拉著車噔噔噔的跑向路邊的青草地,忙一竿子揮了出去。“讓--讓讓--”身後有輛馬車本想超過他們,卻沒有料到他們會突然拐向一邊,車伕收勢不及,砰的聲兩車撞在一起。張彭祖沒站穩,一個跟斗栽了下去,在草地上連打了兩個滾。“會不會駕車呀你!”那車伕站在車駕上,怒而相斥。劉病已忙著下車察看張彭祖有沒有傷著,那車伕罵完人後,駕著車繞道走了。張彭祖爬上車,怒道:“追!我要看看是哪個混蛋敢撞我!”病已也發了狠勁,他自學會駕車以來,還沒人敢罵他車技爛呢。你追我逐。兩輛馬車飛奔在回程的道路上,倒像是在較勁比賽似的。進了長安城後,人流擁擠比不得城外,病已不敢把馬催得太急,怕再撞到人,只得遠遠的跟著那輛車。說來也奇怪,那車進了清明門後沿著香室街往西走到盡頭後往南拐到城門街,直走最後竟走到衣冠道,在經過武庫後往右拐入了尚冠街。劉病已越跟越驚訝,這時候天色漸沉,尚冠街上行人已不多見,那車奔得飛快,似乎意識到劉病已他們還在後面緊追不捨,突然拐進了尚冠裡的大門。張彭祖大笑:“好兔兒,居然敢跑進你祖宗我的地盤上來了。”他從小沒少在尚冠裡胡鬧,那裡面大大小小每條巷子都被他摸爬滾打得熟如自家。劉病已更無二話,駕車直衝入裡內,速度之快倒把門口的裡魁嚇了一大跳。那車在裡內繞了幾圈,突然消失了,張彭祖不甘心的說:“肯定就在這附近,跑不了的。”病已點頭,駕車繼續搜尋,沒過多久,兩人眼前一亮,那車穩當當的停在了一戶人家門口。張彭祖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去平君家找兩根棍子來,看我不把他的車輪拆下來。”劉病已卻覺得異樣,他盯著那車看了好會兒,忽道:“我怎麼覺得這家的大門好眼熟啊。”正狐疑間,那車上下來一位老者,約莫五十上下,腰圓體胖。那老者拈鬚一笑,正打算叫車伕去叫門,那門卻忽然開了,從裡面跳出來一個滿面憂色的少女,那少女容顏俏麗,竟是他們相熟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