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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侯內者令一邊喝酒一邊噓唏,因為是兒女親家,他和許廣漢的關係這幾年一直不錯,兩家也走得很近。歐侯令的品性還不錯,只是喜好杯中之物,在少府官署時不方便飲酒,他便常常到暴室來找許廣漢對飲。“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指派誰來當這個少府。”少府管著皇帝的衣食住行,大到山海地澤的收入,小到一針一線,事無鉅細都得想皇帝所想。都說大司農掌管著江山社稷的經濟命脈,那麼少府則是掌管著皇帝私人的經濟命脈,不是貼心能幹的人根本無法掌管得過來。“陛下?”歐侯令的雙頰通紅,忍不住搖手笑道,“你這人,真不知道是真天真還是裝糊塗,這事由得了陛下挑挑揀揀的嗎?天子稱帝近十年,你我在宮裡那麼久了,你見過陛下提拔過一名官吏沒?他身邊最得寵的莫過於侍中金氏兄弟,可誰不知道金家能榮寵到現在,靠的全是大將軍的關係。奉車都尉可是大將軍的女婿……”許廣漢慌張得四下張望,生怕隔牆有耳。歐侯令笑道:“說到女婿,我那兒子……”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吃吃的笑了起來,顯得萬分愉快,“前幾日我回家,那傻孩子哭著對我說他晚上做夢,夢到了烏七八糟的東西,結果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又尿床了。他都十三歲了,哪裡還能尿床?我抓著他一問才知道……嘿嘿,這小子好歹算是大人了。我想著,等再過兩年,便讓他娶了你女兒,等這件婚事一成,我也就了無牽掛了。再過幾年,等小夫妻給我添個乖孫兒,我便辭官回家抱孫子……”他喋喋的說個不休,許廣漢的思緒卻早飄遠了。歐侯令的話提醒了他,令他突然想起劉病已來,這孩子從去年年底就開始變了嗓子,這之前他一直在作室服刑,也不曾留意到病已身體上的變化。也許,也該是替那孩子找門親事了。◇◆◇◇◆◇◇◆◇“咯咯!咯咯!咯咯咯……”“上!上!上啊——”雞毛蓬飛,張彭祖恨不能跳進籬笆內替兩隻鬥雞打上一架。王奉光樂呵呵的搖著一柄羽扇,坐在高臺上瞧著熱鬧。因為喜好鬥雞,人們送了他個外號,稱他為鬥雞翁,又將這間房舍稱為鬥雞舍。這間鬥雞舍臨近長安,卻少了城內諸多管制的拘束,所以三輔這一帶的不少貴族都愛上他這兒來玩。“彭祖!”辰時正,平時這個時辰劉病已早該來了,“你是不是又逃學了?”張彭祖喘著氣從人堆裡擠了出來:“哪能啊,今天不用上學。”王奉光奇道:“不用去學裡,那為何不見病已?”張彭祖忍俊不禁,大笑道:“說來才好笑呢,有個和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女孩兒,因為不喜歡他賭錢玩耍,所以跟他生悶氣,不理不睬的都快一個多月了,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病已挖空心思要哄她高興,可她偏偏不領情。”“哦?”王奉光來了興致,“他這麼在意那女子,可是他心上之人?”“心上?我看說成是心尖兒也不為過。”張彭祖笑得甚是促狹。王奉光頗為失望,但轉瞬便又笑了起來,順著彭祖的話半認真半玩笑的打哈哈:“我本來瞧他為人不錯,還打算把女兒嫁給他呢。”張彭祖一下子給蒙了,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什……什麼?你的女兒?哪個女兒?”王奉光以為他是在質問自己,不大好意思的解釋:“我女兒雖然曾經許了兩回人,有點那什麼……唉,不過這純屬巧合,我女兒命好著呢。我請方士算過,說我女兒將來是大富大貴的命。”張彭祖不覺陰沉下臉來:“你覺得病已和你女兒相配麼?”“我……我女兒哪點差了?論才貌,論家世,哪點配不上劉病已了?我瞧得上他,那是他的福氣。”張彭祖氣鼓鼓的扭過頭,目光死死定在門外的一棵桑樹上。王奉光越說越心虛,他相中劉病已,一來是因為覺得和他投緣,二來是因為劉病已雖然一文不名,好歹還有個皇親宗室的身份。自己的女兒若要再許人家,無論如何是不能指望再往上高攀了,像劉病已這樣空有光鮮外表的皇族子弟最為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