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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思緒,然而尚書令口中一條接一條連貫不斷的指控,也讓她轉惶恐為憤怒。她幾乎是紅著眼睛,毫不掩飾內心的憤慨和激動,“為人臣子豈能如此悖德亂倫?”劉弗無子承嗣早已成為她心中不可輕易觸及的傷痛,她實在忍受不了這個外來的侄子既然承繼了劉弗的宗嗣,卻對劉弗毫無半分尊敬之意。遵循倫道的孝子,理應在為父服喪其間茹素戒色,漢人重孝,而守喪又為孝行中最能體現孝道的地方。劉賀的種種放誕作為,如果放在其他時候,別說是一代帝王,便是普通的官宦子弟也是常有之事,但現在顯然不符合一個守喪孝子應有的德行。如意敬重劉弗,因為繼嗣的是一個陌生的外來的侄子,所以她本就對劉賀並不十分滿意,如今聽到他種種不孝悖倫之舉,先是震駭,等聽到他竟與先帝宮人淫亂時便再也難忍震怒。劉賀注視著那張因為震怒而漲紅的稚嫩面容,內心陡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冷意。他的確對劉弗很不屑,也明白霍光等人糾結在一起歷數他種種不孝的罪行,並非只是因為他對劉弗不孝那麼簡單,這背後隱藏著的是政治的傾軋,權力的爭奪,對於這些,他相信一位圈養在禁宮中的十五歲小女子並不會搞得太明白。如意是不懂的,或者說這會兒她已不太在意外祖父把她拖到承明殿來的真正目的,她只是單純的憤怒著,為劉賀對劉弗的不孝,為劉賀對劉弗的不敬,為劉賀對劉弗的……她憤怒得雙手握拳,十指深深掐到掌心裡,雙眼瞪著劉賀的樣子恨不能從高榻上撲下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劉賀並不愚蠢,所以在這樣憤怒憎恨的瞪視下,他漸漸醒悟過來——霍光坐在席上拈鬚微笑,其實他的唇角一直下垂著,就連那稀疏的眉毛也是悲苦的耷拉著,但是劉賀眼角的餘光掃過去,卻仍是感覺他彷彿在笑。以丞相為首,百官聯名上書,向皇太后參劾皇帝的不孝罪責,這意味著什麼?劉賀雖然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因為這個猜測太驚人,如果是真的,那簡直是一件駭人聽聞的逆倫之舉。但他又不敢太懷疑自己的猜測,因為他的對手是霍光——一個他之前低估了實力的對手!劉賀不敢再放肆託大,揣著他的那個驚人猜測,惴惴不安的離開了席子,起身走到太后的陛階下,跪地伏倒。但這並不能平息如意的怒火,她氣得胸口發悶發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殿內再次沉入寂靜,尚書令偷偷回顧,楊敞手持玉笏跪在劉賀的身後,大氣不敢喘一聲,那身黃色的朝服已被汗水染成一塊塊褚色。正在此時,霍光一個不易覺察的眼風掃過來,尚書令略略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攥緊早被手心汗水捂溼的竹簡一角,緩緩抖開,朗聲念道:“昌邑王取諸侯王、列侯、二千石綬印以及墨綬、黃綬,一併賜予昌邑郎官,將官奴免為良人;變易符節上黃旄為赤色;將御府中的金錢、刀劍、玉器、採繒,賞賜與遊樂嬉戲者;與從官、官奴夜飲,沉湎於酒;詔太官奉呈皇帝日常的飲食,食監上奏勸諫未曾釋服除喪前不得恢復日常御膳,昌邑王便沒有透過食監,直接下令讓太官置辦,太官亦不敢違制,便又讓從官出宮購買雞、豬等肉食,下詔令宮門衛尉放行,如此習以為常;夜晚私自在溫室殿以九賓之禮接見其姐夫昌邑關內侯;祖宗廟祠的祭奠未曾舉行,便作璽書遣使者持節,取了三副太牢祭祀昌邑哀王,自稱乃是哀王嗣子皇帝;受璽即位以來二十七日,使者往來不絕,持節向各處官署徵發詔令,共計一千一百二十七件。文學光祿大夫夏侯勝等人與侍中傅嘉數次進諫,對其過失進行規勸,昌邑王派人備下文書責備夏侯勝,又將傅嘉綁縛下獄。昌邑王荒淫迷惑,有失帝王禮儀,亂漢制度。臣敞等數進諫,未曾有絲毫改過,反日以益甚。長此以往,恐危及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謹與博士臣霸、臣雋舍、臣德、臣虞舍、臣射、臣倉商議,皆曰:‘高皇帝建功業為漢太祖,孝文皇帝慈仁節儉為太宗,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淫闢不軌。詩云:“籍曰未知,亦既抱子。”五辟之屬,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侍奉好母親,春秋曰“天王出居於鄭”,因其不孝而被趕出京城,絕之於天下也。宗廟重於君,陛下未見命高廟,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廟,子萬姓,當廢。’臣請有司御史大夫臣議、宗正臣德、太常臣昌與太祝準備一副太牢祭具,告祠高廟。臣敞等昧死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