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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點慢慢茁壯成長為一個漂亮的總角少年,然而,頑劣的性情卻是絲毫未變。在這片不大不小的未央宮一隅,這個有著孝武皇帝血脈的皇曾孫卻成了一個尷尬的存在。他不同於宮人,不同於真正的貴族,雖然身負劉氏子孫的宗籍,卻遠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而另一方面,霍光為免攝政擅權的輿論,故此聽從部屬諫言,提拔劉姓宗室。拜楚元王劉交之孫劉闢?與宗室劉長樂為光祿大夫,劉闢?同時還兼任長樂衛尉一職。劉病已長到八歲,身高已明顯竄起,卻仍是每天在少府官署內與內臣黃門廝混胡鬧,許廣漢只能照顧他吃喝拉撒睡,卻沒法教導他應有的言行舉止,張賀為此也大感頭痛。“宗正那裡說皇曾孫年幼,託養於掖庭,只供養餐食,以至成人……”張賀說到這裡停頓下來,有那麼一刻恍神。牖外光線不明,天空壓著烏沉沉的厚重雲層,偶有悶雷炸響。許廣漢取了陽燧點亮燭臺:“宗室們是不打算再管這孩子了呀?”話才說出口,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唬了他一大跳。張賀跪坐在席上,用力拍了下大腿,臉色鐵青。許廣漢倏然住嘴,悶悶的垂下了腦袋。雷聲越滾越響,張賀抬頭望了望天,廡廊上的風很大,颳得樹葉嘩嘩作響:“衛太子待我不薄,無論如何我都得將王曾孫撫育成人。”他的口吻是那樣的異常堅定,倒叫許廣漢難以置信的咋舌起來:“你……你……張令,你不會是想自己出錢……供他上學拜師吧?”許廣漢是識得幾個字的,也正是如此,他比其他人在懂得一個識文斷字之人的價值外,更瞭解到供養一個孩子讀書識字的困難。這年頭有學問的人並不多,先帝孝武皇帝獨尊儒術後,儒家學問風靡,董仲舒上書天人三策,提出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於是建元六年孝武皇帝在長安設立太學,設五經博士講授《詩經》、《尚書》、《禮儀》、《易經》、《春秋》,每名博士收十名學生,因為天下俊才賢士少之又少,所以這些學生更顯彌足珍貴。張賀不理會許廣漢的瞠目結舌,自顧自的在那籌劃著:“將來若有機會入太學自是最好,但在此之前,尚需啟蒙。你覺得以病已的資質,專攻五經中的哪一項比較適宜呢?”許廣漢皺眉嘀咕:“他連字都不會寫呢。”張賀不以為然的笑道:“以他的年紀,也確是時候入學啟蒙了,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許廣漢明白張賀主意已定,思忖片刻,只得如實說道:“倒確有一合適人選,早年在昌邑王府為郎時我識得一個名叫?中翁的東海郡人,此人精通《詩經》,目前正居於長安。若能使病已拜他為師,當可成才。”張賀大喜,拊掌讚道:“東海?中翁……既如此,就拜他為師,教授病已學問。”許廣漢卻沒他這麼樂觀,苦著臉說:“張令啊,當初昌邑哀王劉?召?中翁為入幕之賓,為之婉拒,可見其人之傲……”張賀拍了拍許廣漢的肩膀,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謔笑:“總比一味貪財好物者強些。若為錢財,我這點薪俸如何供養得起?”許廣漢臉皮抽搐,表情怪異,當真被這位掖庭令搞得哭笑不得。主意已定,張賀正欲喚劉病已,回頭卻見廡廊下空無一人——原還在廊下避雨蹋鞠玩樂的少年居然不見了!“人……呢?”張賀從席上站了起來。許廣漢腿腳利落,不等張賀起身,已飛快的跑到門口,只見廊外雨幕重重,天地灰濛濛的連成一片。雨水順著飛簷滴落,像是掛上了一重流動的水晶珠簾,波光瀲灩,水聲譁然。許廣漢站在廊上,左右張望,一位中黃門正端著漆盤往這頭經過,被他一把拽住,問道:“可曾見到皇曾孫?”中黃門眨了眨眼,細細想了想,扭頭道:“才好像看見追著皮鞠往東去了。”許廣漢不禁嘆道:“這頑劣的性子,何時才能收斂啊!”張賀從屋裡走了出來,他為人心細,一眼便瞧見那中黃門手裡端著的漆盤中擱了兩?用以解暑的冰湃綠豆羹,精緻的陶胎漆質?壁上沁著晶瑩的水珠,其中一隻?內的羹湯略淺了一截,只剩下大半?,舀羹的木勺並沒有按照禮儀放在托盤內,而是直接擱在了?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