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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彤嚇著了,半晌忙道:“謝大哥,你別……姐姐,謝大哥是個大夫,他救了你的命……”“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妙手聖醫冷道,“命是她自己的,她若不想活,誰都救不了!”李悅微微一震,心有所動。他執意讓李彤把藥倒掉,她端著那碗藥躊躇不決,李悅忽然說道:“拿過來,我喝!”“姐姐!”李悅招手將那碗藥從妹妹手裡接過,一仰頭賭氣似的將黑黢黢的藥汁喝了個精光。謝君愷冰冷的眼眸些微露出一絲暖意,他緊盯著她把藥喝乾,然後不動聲色地取了空碗走出房間。李悅虛軟地躺在床榻上。“姐姐……”李彤坐在床沿上,掏出錦帕替她輕輕拭乾唇角的藥漬,“你別怪謝大哥無禮,他其實……其實是個好人……”李悅眼望窗外,謝君愷的身影隔著紗窗,隱約晃動:“他到底是什麼人?”“他姓謝,名叫謝君愷,我可以向姐姐保證,他絕對是個好人,因為……”她眼瞼低垂,白皙的臉頰忽然顯出一抹緋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奇怪於妹妹的異常反應,李悅陡然發現她的臉上竟露出許多女兒家的羞澀扭捏。“姐姐身子尚弱,請好好調養保重才是。等姐姐大好時,彤兒自會將詳情一一告之。”李彤不願多說,動作輕柔地扶她躺下,蓋好薄被,軟語安撫。縱有滿腹疑問,但身心俱疲的李悅也只能暫時作罷了。睏倦陣陣襲來,她終於抵擋不住倦意,合上眼瞼,昏昏沉沉地睡去。李彤盯著她如嬰兒般的熟睡笑靨,一陣兒恍惚,內心竟隱隱感到抽痛。陰雨綿綿,天灰濛濛的,看不出一絲一毫止雨的端倪。李悅披了件藕色的披風,內裡僅著了件單衣,長髮及臀,憑窗而立,傾聽窗外細雨聲。從視窗遠眺,依稀可見少室山巍峨高聳在群山之間。她忍不住心中一酸,不知道郤煬現在怎麼樣了?“嘎吱!”門扉輕輕被推開,腳步聲在身後停住。她沒回頭,徑自輕笑:“彤兒,你可還記得我們曾說要去洛陽賞花……”轉身,笑容猝然僵在臉上。站在她身後的並非是李彤,而是謝君愷。仍是一襲青衣,衣裳雖舊,卻未見一個補丁,且漿洗得身為乾淨,不落塵埃。他那寬闊的肩頭靠在門框上,一雙如鷹的銳利眼眸卻深深地看著她,讓她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慌亂。“李姑娘……該喝藥了!”他不動聲色地將藥碗遞過去。“你……”她背靠在窗格上,想起前幾天與他的衝突,頗覺尷尬。“你怕我?”他似笑非笑的問。她的心隨之一顫,恍惚間謝君愷的臉孔竟然變成了郤煬……“不!”她喃喃囈語,失神地回答,“不怕……我怎會怕你?”“喝藥吧。”冰冷的聲音柔緩了許多,也許他都未曾意識到自己在她面前無意中多使了一份寬容和小心。眼前的幻覺猛地消失了,李悅打個了寒噤,心倏然一沉,表情略帶失落,悵然無語。他將藥碗放在桌上:“藥冷了,藥性會減弱,且與你的身體無益補反添害處。”略帶磁性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她從慌亂中驀然驚醒,狼狽地奔到桌前,端起瓷碗,將藥汁一飲而盡。因為喝得太急太快,以至於嗆到了喉嚨,她咳了兩聲,藥沫順著唇角滑落,滴在胸口。她頓時大感狼狽,作為公主,她向來體態優雅,當著這麼一個陌生男子的面,如此失態,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她用手背抹著唇,小心翼翼地把藥碗放回桌子:“謝……咳咳,謝謝……”一方帕子遞到她眼前,謝君愷面無表情的樣子與他此刻溫柔體貼的動作完全不搭邊。李悅感激地衝他笑了下,伸手接過帕子,卻並未用來擦嘴。濃眉緊鎖,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流連在她瘦弱單薄的身軀上。大唐崇尚女子以豐腴為美,他所見過的女子無不是長得珠圓玉潤,唯有她——他替她把過脈,心知眼前這位外表堅韌,且身兼武藝的美麗少女,骨子裡卻已是一根被慢慢蛀空、腐蝕的朽木。她這毛病,先天不足,是在孃胎裡便落下了病根,這十幾年來背後定是受人細心呵護調養,不然以她的年紀看,只怕許多年前便早已夭折,不可能熬到如今。到底是什麼原因令這位明明已病入膏肓的少女,奔波流連江湖?以她的身子骨,實在經不起大風大浪的折騰,還是需好生靜養才好。若是再繼續顛沛流離,只怕……她這副腐朽的身子撐不過一年。想到這裡,心中憐惜之心大起,看她僅著單衣站在視窗吹風,謝君愷一反以往冷漠無心態度,柔聲提醒道:“風大,你該多加件衣服!”“多謝公子關心。”然而她的口氣淡淡的,似乎沒把他的話太當回事。“你……”“謝大哥……”嬌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李彤不知何時已倚立在了門口。她身上穿了件桃紅百花高腰襦裙,肩上搭著長長的輕紗披帛,珠釵高髻,臉頰紅潤,一雙玲瓏大眼水汪汪地望著謝君愷,盈盈而笑。“你今天不是要上少林寺麼?怎麼快中午還不見你動身?我還以為你早走了呢。”謝君愷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