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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該有所認知的,三妻四妾,這是這個時代男子共具的劣根性,皇太極不過是順應時勢罷了。這又有什麼好難過的?腳下一絆,我身子失控的向前仆倒,跌進厚厚的雪堆裡。眼淚仍是不停的湧出來,我趴在雪地裡,失聲痛哭。身側不遠便是外城長街,因為風雪交迫,街上並不見人,我想過若是呆在雪裡不動,過個個把時辰,我也就當真會被積雪活埋了吧。算了,索性讓雪把我埋了吧!埋了我吧…… 惘然3 一陣沉悶的車轆聲緩緩滑過,過了許久,當我感覺渾身冰涼,就快凍得失去知覺時,有什麼東西觸及我的後背,然後一雙手抓著我的臂膀將我從雪堆裡拖了起來。吸氣聲隨即響起:“東哥!為何是你?!”我虛弱的睜眼,迷朦中看到一張儒雅清俊的臉孔,我思維有一瞬間的恍惚,遲疑的開口:“代……善?”有多久沒見到他了?打從鍾城烏碣巖回來,也有一年多了吧。“你怎麼躺雪地裡?”他焦急的拍乾淨我身上的積雪,又忙著把身上的貂鼠避雪斗篷解下,替我圍上。我些許暖和了下,手腳反而比之前更加哆嗦得顫抖起來。“嘴唇都凍紫了!趕緊上車!”他催促,見我沒動,看了我兩眼,於是彎腰將我打橫抱起。我牙齒打顫,凍得說不出話來,只得軟軟的任由他抱回馬車內。車廂內暖融融的,才鑽進去,便刺激得我鼻頭髮癢,連打了兩個噴嚏。“這裡有才燙好的酒,你……”他將一壺酒遞過來,可不待我伸手去接,卻又忙忙的撤回,“算了,你還是不要喝的好。”我隨即明白過來,尷尬的扯出一絲笑容。代善盤膝坐在我對面,不甚寬敞的空間內清晰的聽到兩人彼此的呼吸聲,我有些侷促不安起來,心虛的低下頭。“最近……過得好麼?”我點點頭,不吭聲。氣氛一度冷場,隨著馬車不停的左右搖晃,我的思緒又漸漸飄遠,無意間又想起葛戴有喜之事,心裡又是一痛,一時激動,抬頭衝口問道:“代善,你有幾個兒女?”他錯愕的愣住,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我馬上意識到自己問的唐突,於是訕訕一笑,改口道:“聽說你的大阿哥和二阿哥很是了得,貝勒爺往日提及,總不免誇讚。”代善含笑點頭:“嶽託和碩託確實機敏伶俐……”說了這句,忽然語氣一轉,擔憂的問,“東哥,你到底怎麼了?你……”他忽然伸出手來,觸控到我的臉頰,我心裡一慌,身子往後一仰,後腦勺竟重重的撞在車板上,痛得我低呼一聲。“哎,你……”代善連連嘆息,目光柔情似水,憐惜的望著我,“疼不疼?我瞧瞧!”那種目光原是最能令我在彷徨中倍感寬慰的,可是此時看來卻像一柄致命的利劍般,讓我心神難安:“不!不用!沒事!不疼!”我一連迭聲的回絕。興許是我的生疏太過明顯,以致他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許久也未曾放下。隔得良久,他忽然長嘆一口氣,悲哀的說:“東哥,你予我的允諾難道已經忘卻了麼?”我一震,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我眼前一一閃過,我痛苦的閉上眼,心亂如麻。為什麼偏要在這個時候,讓我遇到他?“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起等的……”“對不起,代善!”我搶在他之前飛快的說,“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談這些……”他黯然,但隨即笑起著說:“我才從三叔家出來,和阿爾通阿、阿敏、扎薩克圖三兄弟喝酒來著,真沒想到回來的路上能遇著你。”他有意無意的岔開話題,可我心裡卻仍是擺脫不開尷尬。他淡淡的講述一些近日所遇所見趣聞給我聽,我卻沒幾句認真聽進心裡,時而目光瞥及,他總是一副溫柔如水的淡淡笑容,就像是冬日陰霾下的一縷陽光。我暗自嘆氣,轉瞬想起皇太極,不禁神思恍惚,心痛得難以呼吸——為何我會如此介意?當年即便是代善娶妻生子,我不也能順其自然的接受了麼?為什麼如今換成皇太極就不成?我對他……是否要求過高?還是……我已陷入太深?! 變端1 明萬曆三十六年十二月,舒爾哈齊率眾一百四十人,入京朝貢。歸後即逢新年,然年後未幾,竟忽聞舒爾哈齊率部離開赫圖阿拉,移居渾河上游的黑扯木,公開與其兄努爾哈赤決裂,擁兵自立。努爾哈赤勃然動怒,當即下令抄沒舒爾哈齊所有家產,殺死了舒爾哈齊的兩個兒子阿爾通阿和扎薩克圖,又將參與幫助舒爾哈齊叛離的部將武爾坤吊在樹上,處以火焚之刑。舒爾哈齊的次子阿敏原本亦要被殺,幸而因代善、皇太極等諸位阿哥極力諫止,才使阿敏免遭一死,但卻受到被剝奪所屬人口一半的懲戒。舒爾哈齊逃至黑扯木後,原指望能得到明朝遼東官吏支援,卻不料明朝有意坐山觀虎,對建州內亂竟是置若罔聞。二月,舒爾哈齊孤立無援,只得返回赫圖阿拉請求兄長寬恕諒解。努爾哈赤並沒有殺了這個昔日幫他打下江山的兄弟,但也沒有輕饒於他。舒爾哈齊歸城第二日,便被關入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