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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木牘跑了過來,跪在高臺下朗聲說:“昌邑王命僕送交書函與趙王。”他命人收了木牘,看過後哈哈一笑,扭頭對身邊已經換好衣裳的劉高說:“我們的這位王弟倒也有點意思,他為了結交你我,特意送錢來了。”劉高挑眉:“怎麼說?”“他下注一千斤金讓我和他賽馬,不過前提是由你駕馭。”一千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了,劉高淡淡一笑,“都說孝武皇帝生前最寵愛孝武皇后,對她的子嗣更是封賞頗厚,既然劉賀願意給哥哥送錢,哥哥豈有不收之理?”劉尊大笑,劉高退下,重新去換上簡便的襜褕騎裝。賽場的起跑點上圍了很多人,劉高策馬靠近時,那些僕從紛紛讓開路,劉高眼前陡然一亮,一個身穿深紅衣裳的少年騎在一匹烏騅上,束髮的帶子隨風飄揚,紅黑交映。那少年回眸衝他一笑,秀美勻淨的面龐容光煥發,一股用言語難以形容的王者氣派迎面迫來,令人望而生畏。劉高隨即認出那個少年正是方才邂逅的無禮之徒,這會兒上了馬,倒是將他原有的羸弱柔美之氣盡數摒棄,顯得格外英氣勃勃,叫人驚歎。“你……”他在馬上拱手為禮,“足下騎術高明,惹得我技癢難忍啊。”對方極有可能也是王族貴胄,劉高雖對他的態度不甚滿意,卻也不好失了禮數。這時場中一通鼓響,十餘匹馬皆在騎手的駕馭下各自站立到位,劉高不敢大意,一聲號角吹響,他用力一夾馬腹,首當其衝地跑了出去。塵土飛揚,吶喊高喝,劉高很快策馬跑出了圍觀場地,道路兩旁樹木鬱鬱蔥蔥,回程的木樁已經近在咫尺。他及時勒了馬韁,試圖調轉馬首繞過木樁,恰在此時,忽然有團火影擦身而過,險些撞到他的胳膊。他的坐騎卻受驚尥起蹶子,連連嘶鳴,若非他騎術精湛,早被摔下馬來。只這麼緩得一緩,那團火影已越過他搶先繞過木樁。“承讓了。”少年的笑容在晚霞的映襯下異常奪目,他只說了這三個字,身形卻未有絲毫的停頓,如離弦之箭般向著來時的路射了出去。劉高又羞又氣,奮起直追,可偏偏落後十丈之距,任憑他將馬鞭抽得多響多疾,終是無濟。這是他今日輸的第一場,也是他人生裡輸的唯一一場,而且還是輸給他瞧不起的那種柔弱男人,那種惱羞憤慨令他血脈賁張,恨不能當場拔出長劍與那人來場生死決鬥。看到前方的烏騅跑過終點時他的確抱有這樣的念頭,恨不能一劍殺了那個少年,可等他到終點,卻聽見無數人高喊著:“昌邑王勝出!”他腦海裡第一個閃現的是念頭是那少年乃劉賀的親信,可下一刻他便看到那少年含笑來到他的馬前,仰頭望向他,作揖為禮:“賀謹謝從兄承情!”眼見天色已晚,這場盛宴也終到了散席的時刻,可誰都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逐漸散去的人群裡忽然起了騷動,也不知道從哪裡突然霹靂般炸出一聲厲喝:“蹕——”無數的羽林衛從西面跑了來,團團將賽場圍住。一度混亂的場面很快便被這支奇兵控制住,又大約過了一刻時,鐘磬禮樂聲漫漫響起,天子儀仗開道,奉車都尉金賞駕馭著六馬玉輅在前,駙馬都尉金建駕馭著六馬乘輿隨後。拉著玉輅和乘輿的皆是六匹一模一樣的雪白神馬,馬鬃與馬尾染成硃色,馬面上罩著鏤金飾物,馬腹和馬頸上披掛的帶子纏繞著十二匝的硃色雙絲細絹,象牙製成馬勒。硃紅色的雙重車輪,碾壓在平坦的馳道上,覆滿金箔的車廂在晚霞的映照下,金光爍爍,車軾上雕刻著虎形紋飾,車軛上雕刻著龍首銜接,左右各置一個吉祥筒,金雀立於車橫,車輈上雕刻鹿頭龍紋,羽飾華蓋,車四周豎起太常旗幡,幡尾飄揚著十二條九仞飄帶,長可曳地,太常旗面上繡著象徵著上天光明的日月和升騰的飛龍,在六馬的奔騰下順風飄曳,獵獵作響。玉輅和乘輿的兩旁,黃門內侍高擎硃色旗幡、犛尾垂飾,郎衛隨扈,儀仗的最後還有笙鼓樂師。浩浩蕩蕩近千人的儀仗一到,場中頓時鴉雀無聲。金賞立於玉輅之上,駕馭著六馬緩緩馳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