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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史吳的案子是去年秋天時判的,當時廷尉王平與少府徐仁會審,認為侯史吳雖然庇藏過桑遷,但因為桑遷不是主犯,所以侯史吳的罪責可以依照六月頒佈的赦令免罪。侍御史將這案子重新翻審時提出,桑遷作為桑弘羊之子,雖沒有主動參與謀反之事,然而此人知曉儒家的五經學說,精通《詩經》《尚書》《禮儀》《春秋》《易經》,如此有學問明道理的一個人,在得知其父謀反時,卻不加以規勸阻止,其罪與父親桑弘羊無異,而侯史吳更是曾當過三百石的官吏,所以他藏匿桑遷這樣的謀逆主犯,是屬於明知故犯的重罪。依照去年六月天下詔行的是赦令,而非大赦令,侯史吳的罪名理當不在赦免之列。這個案子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朝堂上爭論不休,從起初的翻案漣漪開始一點點擴大,最後竟演變成官吏上奏彈劾王平與徐仁,稱其二人有包庇重犯之嫌。田千秋作為徐仁的老丈人,以他的智謀,不可能猜測不到這場風波背後暗藏的殺機。為了女婿,也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尚未親政的皇帝,當這場風暴席捲而來時,向來敦厚隱忍的老丞相,拖著殘弱老邁的病體,力主為侯史吳辯護。為了讓霍光沒有反擊的機會,田千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召集中二千石以上的官吏以及博士,在北公車司馬門以公開公平的一種形式就侯史吳是否有罪這一項問題進行討論。“這隻狡猾的老狐狸……”未央宮承明殿內,霍光用尺簡輕輕敲擊木案,唇邊露出隱晦的笑意。張安世有些緊張,不由問道:“是否要加派兵衛過去?”霍光反問:“以什麼名目過去?是保護他們還是驅逐他們?你可別忘了那些都是什麼人!是丞相,是外朝中二千石以上的高官,還有一群張嘴就會引經據典、博古論今的博士!”霍光年少時並沒有讀過什麼書,他和許多顯赫的世家子弟一樣,靠的是同父異母的哥哥霍去病的提攜,先帝的破格重用。這些年他的官位和爵祿越爬越高,權力也越滾越大,雖然他不懂得那些所謂的五經,所謂的高深典故,但他身旁卻從來不缺這樣飽讀詩書的人才,他也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些有學問的人腦子有多好使。他緘默不語之時,一旁的杜延年伺機勸道:“官吏開釋有罪之人,依照的也是常法,如果硬要揪住這點來詆譭侯史吳大逆不道,實屬勉強。依我看,田丞相也並非故意要提出反對的意見,只是他平時便喜歡替下面的人說情,在百姓中素有威信。至於事先未和大將軍商議,此舉雖然無禮,但也要考慮到丞相年老體邁,做事難免無法面面俱到。大將軍好歹顧惜他在位已久,又是先帝器重的老臣,這件事還是不要與丞相撕破臉,大家彼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好。這事真要鬧大了,只會影響大將軍的聲譽。”霍光忽然將手中的尺簡丟了出去,那根竹簡在空中轉了個圈,準確無比地落入了對面一隻銅壺之中。噹啷啷!尺簡與壺壁碰撞,發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霍光冷笑,“小事化無?子孺,你覺得呢?”雖是春末,但張安世卻是汗流浹背。關於侯史吳的這件案子,霍光雖然沒有對他明確說過原委,但以他對霍光的熟知,他絕對不會單純得認為霍光會真的讓這件事小事化無,不了了之。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天知道霍光在過去的一年中已經花了多少心思去撒網謀劃了。想來杜延年也不是沒有察覺到這背後暗藏的玄機,只是杜延年尚有勇氣敢對霍光加以規勸,而他張安世卻只能站在邊上戰戰兢兢得心跳加劇。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霍光瞥了他一眼,然後對身邊的中朝官僚們說:“既然田丞相一定要弄出一個是非曲直來,那就讓公卿百官們議吧!我們,就等著看那個結果好了。”杜延年聞言愕然,一種不祥的預感佔據心頭,他不由扭頭瞅了張安世一眼,發現對方早已面色煞白。這場由丞相發起的百官公車門聚議整整持續了一天,剛開始的情況還好,晌午進食後眾人的言論開始慢慢發生轉變,最終以多數人認定侯史吳有罪的這個結論收場。次日,這個結果一經公佈,霍光隨即以廷尉、少府弄法瀆職之罪下令將王平、徐仁投入獄中。四月,徐仁在獄中自殺,王平與左馮翊賈勝胡被判腰斬。02、變化徐仁的死讓許多從政官吏為之心顫,而對於許廣漢來說,他出獄後能快速重獲起用,在宮中暴室擔當嗇夫一職,少不得是受了張賀與徐仁的恩惠。如今徐仁因為斷錯案子獲罪,雖然他已畏罪自殺,但許廣漢仍是嚇得不輕,整日提心吊膽。“你說他怎麼那麼倒黴呢,居然還能攤上這樣的事。”歐侯內者令一邊喝酒一邊欷?,因為是兒女親家,他和許廣漢的關係這幾年一直不錯,兩家也走得很近。歐侯令的品性還不錯,只是喜好杯中之物,在少府官署時不方便飲酒,他便常常到暴室來找許廣漢對飲。“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指派誰來當這個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