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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霍光知道田延年的為人,詭辯狡詐,盜錢貪汙這件事十之八九屬實,他召田延年過來無非是想問清楚情況好方便替他疏通,將這件事儘快解決,沒想到滑頭慣了的田延年居然敢當著他的面扯起謊來。霍光不吝於對自己親信的賞賜和提拔,但前提這人得是他的親信,如果一個所謂的親信不僅當著自己的面胡說八道,而且動不動就把自己出自某某門下的話掛在嘴邊,這無疑是犯了霍光最大的忌諱。“既然沒有這樣的事,你就趕緊出面澄清事實吧。”但這個事實顯然田延年沒辦法澄清得了。兩年前他敢當著皇帝的面和嚴延年分庭相抗,有恃無恐,到了兩年後的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己失策了。錯不在於收沒收這筆錢,而是他沒當著霍光的面說實話。田延年是個聰明的人,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但這時候心存芥蒂的霍光已經不願意再見他了。田延年這才有些慌了,趕緊四處託人走動,請御史大夫田廣明替自己說情,田廣明不便直接找霍光,便先去找了霍光信任的杜延年。“《春秋》之義,以功覆過。當初廢昌邑王時,若非田子賓之言,大事不能成。不就是三千萬嗎?天子賞賜何其厚重,就當是陛下自己出了三千萬賞錢送給了他,不就完了麼?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愚見,還請太僕轉告大將軍。”杜延年將這話如實的轉告給了霍光,霍光非但沒有消火,反而更加火冒三丈——因為有了廢帝的功勞,田延年這幾年的輕佻囂張,霍光不是不知道,但正是念著有這個功勞,所以他一直睜一眼閉一眼的替他遮掩。但這一回,田延年未免太過膽大包天了,自己盜貪了錢財,不當回事也就罷了,居然讓皇帝自掏水衡錢來補都內錢的缺。水衡錢是皇帝的私庫,造陵用的國賦收入的都內錢,他堂堂大司農監守自盜不說,竟還輕描淡寫的讓皇帝用私錢貼補虧空的國庫。的確,他們現在有那個能耐可以令皇帝乖乖的掏錢,但即使皇帝肯當冤大頭出這份錢,那也得水衡都尉趙充國樂意才行。趙充國另一個身份是領兵的後將軍,霍光雖然身為大將軍,卻並沒有真正的軍功,就軍中的威望而言,根本及不上趙充國、韓增等人。皇帝從水衡錢中撥出三千萬來填都內的窟窿,難保趙充國不會發牢騷。原本可以低調處理的一件事,卻在田延年一再錯誤的失策後,變得異常棘手。霍光很直接的回覆杜延年,讓田廣明轉告田延年,讓他自行去廷尉出投案下獄,等候公議裁決。收到訊息後的田廣明馬上悟出到了霍光的心意,田延年這顆卒子顯然是保不住了。這回田廣明沒親自去見田延年,而是派個下人把霍光的原話悉數轉告。得知一切努力最終竟是得來這樣的一個結果,田延年驚駭悔恨到了極點。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思來想去了好幾天,他沒去廷尉投獄,但廷尉使者卻還是找上門來。使者上門的鼓聲在大司農府響起時,田延年用當初霍光贈給他的那柄劍自刎身亡。“田子賓可有遺言留下?”田延年的死雖然也是霍光一手推動的,但死訊傳到博陸侯府時,他仍有些感到悲慼難抑。“去的很決絕,沒有什麼東西留下。”一旁的杜延年甕聲甕氣的答。霍光似乎寬了心,欣慰的點頭。杜延年悄悄別過臉,心中卻在微微發顫。其實田延年去的並不甘心,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手裡拿著劍,躊躇的在方寸之地來回踱步,如此猶豫不決了好些天,最終才在使者臨門時羞憤自盡。田延年的確有話留了下來,他在死前曾寫下帛書,“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短短十二字道盡了他全部的怨憎。這件事只有田廣明一人知曉,他後來悄悄告知了杜延年,二人推己及人,無不感到悚然後怕。誰也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是怎樣的一個結局收場。楊敞嚇死了,田延年自殺了……下一個,又將輪到誰呢?02、妊娠秋風習習,許廣漢踏著輕盈的步子,熟門熟路的走到掖庭的宮門前。宿衛掖庭門戶的侍衛張賞是個機靈人,遠遠的見他過來,先行笑著作揖:“昌成君!”昌成君這個稱號是去年才剛剛封下的,不同於侯爵,只有采邑沒有爵位。當時劉病已對這個稱號十分不滿,因為“君”者通常只封給女子,是對女子的尊號。許廣漢對這樣的字眼特別敏感,但是霍光執意不肯答應給許氏賜爵,最後僵持了一年多才給了這個有采邑沒爵位的“昌成君”。張賞親熱的讓開道,“許皇后最近的身體可好?”提及女兒,許廣漢稍有不悅的心情馬上豁然開朗起來,但他對張賞的阿諛奉承視若未見,徑直入了掖庭宮門。等他的身影去了好遠,張賞慢慢收斂起笑得有些發僵的面頰,忿忿的啐道:“不過是個閹人,有什麼好得意的?”張賞的話引來同僚們的一通鬨笑,有人出言譏諷道:“你倒是個丈夫,可你生得出皇后命的女兒嗎?”許廣漢給女兒帶了點吃的,那是許夫人在家親自下廚煮的雕胡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