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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喉嚨裡“咯”的聲響動,低頭又是吐出一口血來,這一次卻是比剛剛那次更嚴重,血絲順著唇角淅淅瀝瀝的滴下,盡染衣襟。“滾出去!別讓我再看見你……”碩託抱起蘇宜爾哈,還想再爭上兩句,嶽託走過來,拽了他胳膊便往外拖。碩託掙扎,猙獰狂笑。兄弟二人經過門口時,委頓在地的濟蘭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碩託的腿:“帶……帶我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帶我走啊!帶我走——”碩託步履稍頓,嶽託抬腿將濟蘭一腳踹開,怒目瞪向碩託:“你真想死就帶她走!”碩託未及說話,門口傳來一聲輕啜聲,卻是烏日多克捂著嘴淚流滿面,滿目悲傷。嶽託將他推向門外:“真要學阿瑪,不妨想想額涅,你若想讓烏日多克變成額涅,讓你的子女變成你,你儘管去……只是別讓我再看見你!你若變成那樣,不僅阿瑪容不下你,我也容不得你了……”碩託打了個冷戰,跺了跺腳,抱著撞到頭昏厥不醒的蘇宜爾哈匆匆離去。烏日多克感激地向嶽託肅了一禮,旋即追隨碩託而去。代善滿臉痛楚之色,任由薩茵扶著他,手心不停地揉著他的胸口。“阿瑪!”嶽託走過來,“阿瑪以後少喝些酒吧,酒喝多了傷身。”代善沒理會,抬頭瞥了濟蘭一眼,對薩茵吩咐道:“找人把她看管起來,她如今就像條瘋狗一樣。”濟蘭憤怒地站直了身子,下顎仰得高高的,眼角淚水一滴滴滾落,口中只笑道:“我像條瘋狗?我看瘋的人是你才對!打從東哥死了,你就瘋了!你瘋得連阿巴亥是誰都搞不清了!呵……你跟阿巴亥要來那條手串又如何?你還能將它送給死人不成?你要真這麼想她,你為何不把自己弄死了好下去陪她?哦,哈哈,不對,你連她死在哪都不知道,她最後是死無葬身之地!你就算是把介賽揍得半死不活又怎樣?她最後還是做了介賽的女人!你是想死的,可你卻怕死了都見不著她,她是介賽的女人,不是你的!最後死了你連屍骨都得不到,你只能看著阿巴亥天天活在幻想裡!代善!你真是可悲!我替你可悲!你就是個可憐蟲!可憐蟲啊!”濟蘭瘋狂怒罵,代善一眼不發,臉色煞白。薩茵忍不住打斷她:“夠了!濟蘭你怎麼還有臉指責貝勒爺!東哥是你親姐姐,你敢說這麼多年你沒仗著她的勢得貝勒爺的寵?這個家裡你要風是風要雨是雨,貝勒爺哪點對不住你?”“他哪裡對得起我?我是濟蘭!葉赫那拉濟蘭!我不是布喜婭瑪拉的替身!別都當我是傻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說是寵我,對我好……他根本是拿我當東哥的替身,東哥說一句讓他多照應我,他就對我百依百順,東哥說一句我對嶽託兄弟倆不夠好,他就對我立即冷了性子,轉而去專寵於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呢,我什麼都知道!我知道代善你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活死人!我就是要給你戴綠帽子!你當年怎麼爬了東哥的床,我便讓你兒子怎麼爬我的床!”“押她出去!”這一回不等代善開口,嶽託已是握著手中的長刀直指向濟蘭,睚眥俱裂,“信不信我一刀殺了你?”濟蘭見嶽託滿身煞氣,猶如怒目金剛般面目猙獰,不由打了個寒戰,吞了口唾沫,不敢再出聲放肆,任由僕婦拽拖著她出去。薩茵用帕子擦乾淨眼淚,將代善扶到東廂房的床上躺下歇息。代善如同牽線傀儡一般,不主動也不反抗。嶽託蹙著眉頭,等嶽託躺下,方對薩茵道:“我想和阿瑪說兩句話。”薩茵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正閉目假寐的代善,代善這會兒的臉色太過蒼白,著實讓人擔心。“那我去廚房給你們煮些宵夜。”“有勞。”待薩茵出去後,嶽託坐在床頭的凳子上看著代善好一會兒。代善形容憔悴,卻不失儒雅氣息,如果僅僅看外貌,很難相信這樣一個英俊偉岸的男人,會是個忤逆的兒子,絕情的丈夫,狠心的阿瑪。“阿瑪,為何說八叔要害你?”代善緊闔的眼瞼下眼珠微動,卻依舊沒有睜開眼。“布喜婭瑪拉已經死了,我希望阿瑪能夠向前看,心裡不要總過不去那個檻。阿瑪這般針對八叔,是能爭出什麼來?”代善眼睜一線,呵的聲嗤笑:“看來你挺信服他,我倒是頭一回知道,我這兒子真是替皇太極養著了。”嶽託也笑了聲:“替我養著蘭豁爾的人是八叔,而不是阿瑪。”“你太天真了,等你日後著了他的道,吃了大虧再醒悟怕是為時已晚。”代善衝他揮了揮手,一臉的疲憊,聲音嘶啞倦怠,“出去吧,我和你八叔的恩怨,這輩子,除非東哥再生,否則……無休無止。”嶽託分外厭惡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卻也拿這樣了無生氣的代善無可奈何,只得行了禮,從房裡退了出來。界藩山下,草木瘋長,在一處長了三株矮小的榆樹排成品字狀,且被一塊大岩石遮擋的隱蔽地方,阿木沙禮表情古怪地看著攔在自己身前的敦達裡——就在前一刻,這個男人突然從一棵參天大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