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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達裡垮下臉:“真個絕情絕義的……”暗地裡用手肘撞了撞他,努嘴示意屋前,“快看我碰見誰了?”敦達裡早在屋裡就聽見安達裡的叫喊了,只是沒放心上,這會兒轉過身來,冷淡的表情頃刻間不見了,臉上掛著淡淡的親和笑容,恭敬又不卑不亢。他甩了袖子,啪啪作響,動作極盡完美且優雅地單膝點地:“奴才給四格格道喜了!”四下裡一片寂靜。他跪在廊上,她站在地下。皚皚一片蒼茫天地。她沒叫起,他便連頭也沒抬一下。安達裡倒抽一口冷氣,頗為震驚的看著穆庫什滿臉淚痕。“我……”穆庫什狼狽的舉起袖子胡亂擦拭淚痕,“雪片吹進了眼裡。”她近乎自言自語的解釋,“快起來吧!”她鼻翼翕動,看著敦達裡站起了身,“我、我也沒什麼事值得你恭喜的。倒是你……倆,這麼多年未見,我差點兒都認不出來了。”跟著穆庫什的丫頭是阿巴亥給配的,自然不認識敦達裡和安達裡,更不知道年少時她曾十分荒唐每天往這屋裡跑……那丫頭站在穆庫什身後,一直耷拉著腦袋,直到敦達裡現身。很難想象這般絕色的人,竟是個男子。穆庫什從小就知道他長得好看,這五年雖分隔兩地,卻無時無刻不曾在夢中揣度過成年後的他,會是如何樣貌。如今看來,自己想的再好,也不如他真人十分之一。可敦達裡從出門,行禮,起身,一連串動作後卻始終斂眉低目的姿態,他甚至在她講話時,都沒抬起眼皮瞟她一眼。有禮有節,不卑不亢,真是他的一貫作風。那種重拾記憶的歡喜以及淡淡的失落,將穆庫什的心緊緊的包裹起來,她的手縮在斗篷後,緊緊的抓住胸口的衣襟。心口太疼,疼得她快沒法呼吸了。安達裡看了看穆庫什,又用眼角掃了下敦達裡,朗聲笑著回答:“剛聽走動的人說了,格格的親事定了,以後有了好去處,還請別忘了我們……”眼淚洶湧而出,她狼狽掩飾,邊流淚邊笑顫了聲:“哪裡就是好去處……我、我……”她再也偽裝不下去了,捂著臉蹲在了地上,嗚嗚慟哭。那丫頭嚇著了,急忙去攙她。安達裡訕訕的,小聲道:“怎麼就哭了?”“讓你去娶個大嫲嫲[1],你不哭?”“哪那麼誇張?”安達裡不以為意,“何況額亦都大人也不過是年紀比她稍許大了些。年紀大些更會疼人不是麼?四格格經歷過那麼多事,如今貝勒爺把她許給額亦都大人,論門莽古濟正在院子裡吆五喝六,不時的呵斥著丫頭下人,她初次嫁女,著實下了本錢。香樟木的衣箱、頂箱、立櫃、几案、方桌、圓桌、炕桌、炕幾乃至方凳、圓凳……阿木沙禮的陪嫁妝奩塞滿了整個院子,大到書架,小到吃飯喝湯的筷子銀匙,除了刀、剪外,無一不齊。饒是如此,她卻總覺得還有不足,心神不定的抓著色爾敏不停追問:“你幫我再清點一遍,還漏了什麼沒?”色爾敏笑道:“不差了,不差了。”莽古濟突然“哎呀”叫了聲:“什麼時辰了?”沒等色爾敏回答,她又火急火燎的嚷起來,“快!去看看格格,妝梳好了沒?”阿木沙禮住的寢室內,此刻滿當當的放著當初男方家抬來的八抬聘禮,莽古濟分文未動,打算仍由女兒帶去夫家。佳穆莉小心翼翼地穿越過箱奩,阿木沙禮此刻正端坐在鏡奩前,由烏吉絞臉梳頭。烏吉手裡握著稀疏發黃的一把長髮,心裡不由發酸,便從櫃子上取了事先準備好的假髮,一綹綹的用梳子抿進真發裡,繞在扁方上,分出一個兩把頭的髻子來。“姐姐,你真好看。”佳穆莉舔著手裡的糖糕,一臉的豔羨。阿木沙禮表情木然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門簾子一掀,走進來一個十歲出頭的丫頭,穿了一身簇新的湘妃撒花長袍,微低著頭,雙手抱著一隻碩大沉重的包袱,乖巧地走到跟前,低聲道:“格格,這是福晉讓拿進來的,說是姑爺才使人送來的。”阿木沙禮沒動,倒是烏吉看著那丫頭耳郭上疤痕嘆了口氣,接過她手裡的包袱,語重心長的說道:“訥莫顏,你原是犯了錯的,是格格憐惜你,不僅赦免了你的罪,還加恩與你,讓你能夠陪著格格一起嫁過去。你這丫頭若是還如以前那樣沒心沒肺,辜負了格格一片好心……”訥莫顏跪下道:“奴才不敢,奴才以後定用心服侍格格。”烏吉看了看阿木沙禮:“訥莫顏年紀雖小,針線上卻是極好的,格格這一年都病著,也實在沒什麼工夫做衣裳,嫁過去後,姑爺那邊的急用的東西,你不妨讓訥莫顏趕出來……總之,別累著自己。”阿木沙禮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烏吉無奈,只得自己拆了包袱,嘴裡嘟噥著:“眼瞅著都要上花轎了,國歡阿哥還送什麼來……”話沒說完,包袱開啟,她眼前一亮,話都說不完整了,只是驚歎地伸手扯阿木沙禮的袖子,“格格!格格……”阿木沙禮扭頭一瞥,一時也愣怔住了。只見烏吉手中捧著的,竟是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