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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我掌心緊捏那塊吊牌,手指微顫,恨不能將吊牌直接嵌進我的手心裡。洛陽往北翻過邙山,便是滔浪滾滾、寬約百里的黃河。這個時代所謂的河南、河北,完全不是現代中國地圖上劃分的河南、河北兩省的概念,按字面理解其實就是河之南,河之北。在中國版圖上河流密如蛛網,然而卻只有黃河被稱為“河”,其它的河流在這裡都不算是河,只能叫“水”,諸如漢水、沘水、淯水、沔水、湍水、洛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劉秀一行人的腳程居然如此之快,我坐下騎的乃是上等良駒,馬不停蹄的一直追到黃河邊上才終於發現了車馬隊伍的蹤跡。劉秀等人出行雖然未帶笨重的輜重車輛,但人數少說也有數百,他們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趕到黃河邊,定然是提前出發所致。我遠遠的站在高處望著逶迤的隊伍,旌旗不展,悄然無聲的哪裡有半點朝廷官派使節的氣派,倒與普通走貨商隊一般無二。我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臉上漸漸有了笑意。一揚鞭我催馬急追而上,嘴裡嚷道:“劉秀休走——”前面隊伍前行的節奏緩了緩,突然開始瘋狂的往前疾奔,車輛急趕,步行尾隨的眾人已經開始撒腿跑了起來。“劉秀——休走——”我憋著笑,仍是粗著嗓子高喝。坐下坐騎腳力甚好,那些靠雙腿奔顧的人哪裡是我的對手,沒幾分鐘的功夫我就趕上了這批狼狽逃竄的隊伍,一頭扎進人群。眾人紛紛警惕的將手按在了劍柄上,有些神經過於緊張的竟然已拔劍在手,我秀目一掃,發現最靠前的一輛雙馬軒車還在不停的往前奔,當下也沒再顧得上跟眼前這些人囉嗦,直接縱馬追上。身後瀝瀝拉拉跟上一大串人,有怒吼的,有尖叫的,有斥責的……“車內之人可是破虜大將軍?!”我高聲質問。那馬車在奔了七八丈後突然停了下來,軒車中人影一閃,有人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我心跳加快,那人影我熟爛於胸,過目難忘,於是強按住興奮從馬上跳下,向他疾走幾步。劉秀臉上驚異之色一閃而過,雙手伸前,我突然屈膝在他面前跪下,朗聲道:“小人新野陰戟,乃陰氏家僕,奉主母之命特來追隨主公,效於鞍前……”胳膊上猛地一緊,卻是劉秀的手指牢牢的攥住了我。我微微抬頭,他目光深邃,如團化不開的濃墨,神色極為晦澀難懂。我雖未戴發冠,卻頭頂幘帕,一身青色襜褕,足上仍是套了最愛穿的木底帛屐,這整套行頭原屬陰興,他身材個人與我相差不多,我順手牽羊的從他房裡摸了出來,穿著雖然稍許嫌肥了些,倒也還將就。只是陰興才十五歲,所以他的行頭仍是未成年的裝束,按理未成年的男子不能佩劍,但好在亂世謀存,也管不得那麼多禮節。為了防身,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帶著兵刃武器,換作太平盛世,劍懸左腰那叫裝飾,如今卻是殺人護己的最佳利器。這時散開的人群紛紛聚攏來,有人在邊上輕輕“咦”了一聲,之後又有人發出一聲噫呼。我目不斜視,只是盯住了劉秀。過得片刻,他的雙眼彎成一道縫兒,嘴角勾起和煦的笑容:“好!”他隨手拉起我,“既是夫人一番美意,秀自當領受。陰戟……今後還需你多多照拂……”我咧嘴一笑,沒提妨胳膊一拽,旋風似的被人拉了過去,一隻蒲扇似的手掌拍在我肩上,險些沒把我拍吐血:“好小子,騎術不賴,行動也夠敏捷。你有何本事,劉夫人居然巴巴兒地差了你來護衛大將軍?”是個粗人,長得倒也人模人樣,不過二三十歲的年紀,只是面生得很,我以前從未見過。我在心裡冷哼,正想反手抓了這隻手給他來個過肩摔,心口卻突然毫不預兆的一陣劇痛,緊接著眼暈胸悶。這種情況我早已見怪不怪,眨了眨了眼,人軟軟往後仰倒。那人眼睜睜的看著我倒下,又驚又奇,我忍不住在心裡哀嘆一句:老兄你倒是拉我一把啊!眼看便要當著眾人的面一頭栽下,身後卻突然靠過來一具溫暖的軀體,恰恰替我擋住,同時我腰背上被一隻手掌不著痕跡的託了一把,我急忙借力穩住身形,再一凝神,頭暈心慌的毛病業已退去。我回頭一瞥,站在我身後的馮異衝我含蓄一笑,若無其事的走向另一側,似乎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我心存感激的衝他報以一笑。劉秀對這一切彷彿渾然未覺,只指著那男子對我笑道:“這是馬成,字君遷,他原在郟縣任縣令,聽聞我要去河北,棄官追隨。”我一聽登時肅然起敬,原先的不屑剎那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君遷兄!”馬成憨然一笑,絲毫未曾對我的身份起疑。誰讓漢代俊俏男人太多了呢,像我這等姿色的女子穿上男裝雖不見得有多英姿颯爽,但與大多數嬌羞柔弱的嬌娥相比,還是比較貼近小白臉式的帥哥形象的。只是……我目光一掠,在人群中毫不意外的找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這些人臉上均帶著善意的微笑。我衝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