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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住我的手:“覺得怎樣,可好些了?”我尷尬得直想甩手,可惜卻被他握得更緊。“你們都下去!”他沉下聲擯退左右。“陛下,夫人病體虛弱,還需大加調養,不宜過度勞累。”程馭“好心”提點。我頓時被他搞得面紅耳赤,程馭的確是好心想幫我解除劉玄對我的騷擾,可是從另一個側面,可以聽出他對我和劉玄的關係,顯然是有些誤會了。劉玄卻是渾然未覺,且還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程馭悄悄給我打了個眼色,示意我小心,然後跟隨一應隨從退出寢室。等人全都清場了,劉玄反倒鬆開我的手,雙手揹負,沉吟不語的在室內踱起了步子。我瞧了他一會兒,精神不濟的趴回床上,眼珠隨著他的身影左右移動。他越踱越快,看得我眼花,最後不得不闔上眼閉目養神。“朕知他們仍欲像當初那般挾持朕,以令天下,朕尊帝兩年有餘,難道還得被他們牽著鼻子走麼?”劉玄說得咬牙切齒,極盡憤恨,我猝然睜目,只見他昂首站在床前,目光炯炯的俯瞰於我,“朕乃天子,若無護你周全之能,枉為帝!”伏於枕上,我將臉埋於臂彎間,須臾抬起臉,已是淚水漣漣:“陛下……”他蹲下身子,輕柔的替我拭去眼淚:“朕寧願聽你喚一聲‘聖公’!”我垂下眼瞼,假作無語凝噎。他抬起我的下巴,目光灼灼:“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朕明白你那一聲‘聖公’確是發自肺腑,得你那句話,不枉朕待你的一片真心。”心神猝然一顫,我險些兒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怔怔的說不出話來。真心?何為真心?像他這樣的人,又何來真心?他可懂得真心到底是怎樣的?不過是個昏淫無恥,陰險奸詐的小人而已!反間怎麼也想不到尉遲峻託程馭給我的密函,手筆竟是出自陰興——這是封由陰識口述,陰興代筆的家書。與他們兄弟一別將近兩年,如今看著熟悉的字型,回首往事,不禁情難自抑。近來午夜夢迴,常常淚溼枕巾,每每想起過去的種種經歷,腦海裡時常浮現劉秀的音容笑貌,便覺心痛如絞。我雖刻意迴避,卻也難以避開這種噬骨蝕肉般的痛楚。那封家書寫得分外語重心長,陰識待我的憐惜之情,迴護之意,字裡行間處處可見。他讓我安心等候,既已得知我所在,必尋機會救我出去云云。我瞭解他的為人,他說得出自然做得到,可是現在我並不想離開長樂宮,我還有事沒有做完,心願未了之前我哪都不會去。程馭打著太醫的身份,又與我碰了幾次面,每次都暗示我儘快找機會脫身,尉遲峻會在宮外接應,然後快馬送我去邯鄲。我假裝不知,劉秀已經不在,我心裡剩下的除了滿腔悲憤再無其他,我無意要當什麼王太后,繼承什麼蕭王遺願。河北的數十萬兵馬誰要誰拿去,這些都已與我無關。我唯一想要做的只是……毀了這個可憎的宿命!毀去這個讓劉秀消失的東漢王朝!赤眉軍的隊伍仍在不斷壯大,到了五月裡,突然有訊息說樊崇等人為了使自己的草寇身份名正言順,打算擁立一個十五歲的放牛娃劉盆子為帝。如果訊息屬實,那麼那個擁兵已上百萬,大軍正逼近京都長安的赤眉軍,對於更始漢朝的打擊,無異是空前的巨大。與此同時,又有報稱蕭王的兵力正繼續北上燕趙,孟津將軍馮異竟暗中致信洛陽城中留守的李軼,以謝躬與馬武的不同境遇作對比,試圖誘降李軼。這個訊息乃是程馭轉告,因為馮異行事隱秘,想必劉玄尚不得知。洛陽算是更始政權的老巢,雖然京都遷移,但是洛陽仍然留有三十萬兵力駐守,領兵之人正是老謀深算的朱鮪。我對朱鮪和李軼的恨意絕對不下於劉玄,只要憶起劉縯當年慘死的一幕,我便恨不能親手殺了這兩個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