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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眼:“你打算怎麼做?”他沉吟不語。“高官厚祿誘惑之?擺出皇帝架子強迫要挾?”他搖頭:“莊子陵何等樣人,此等做法只會更快把他逼走而已。”“那你究竟想怎麼做?”“昔日武王以太公為師,齊桓以夷吾為仲父,而今——朕欲拜子陵為三公!”猛然領悟到剛才那張蓋了皇帝信璽的大司空詔令,我頓時恍然。我最終還是沒讓劉秀直接去見莊光,而是先將莊光從陰興府邸“請”到了北軍傳舍,莊光是何等聰明之人,這一折騰,豈有猜不透的道理?於是,在請他移駕的同時,我又命執金吾派人將傳舍四周圍了個水洩不通。我獨自先去見了莊光,好話說盡,甚至還取了劉秀的任命詔書來給他,他卻不屑一顧。那副疏狂傲氣的模樣,真讓人恨不能打爆他的頭。莊光來到雒陽的事算是徹底曝光了,一時間眾說紛紜,傳舍前車水馬龍。人人都知道他是皇帝重視的賢良,所以慕名者有之,巴結者亦有之,險些將大門擠破。靜觀其態,發現莊光這傢伙當真狂傲到了骨子裡,一張嘴更是毒舌到令人牙癢卻又無可奈何。大司徒侯霸與莊光曾打過交道,算是有些交情,但礙於莊光眼下門庭若市,乃人人爭搶的香餑餑,若是以三公的身份光臨傳舍尋訪舊友,知道的會稱讚是禮賢下士,不知道的會指責他諛奉新貴。侯霸是個有頭腦的人,他選了個折中的法子,既不怠慢舊友,也不辱沒自己身份。他派了屬下,一個名叫侯子道的人前往探視。侯子道上門的時候,我正在跟莊光費舌,我的胡攪蠻纏,東拉西扯正氣得莊光一肚子憋氣,他拿我沒轍,只差破口大罵。這當口侯子道遞了侯霸的名刺,登門造訪。因為不方便和外人打照面,於是我躲進了複壁,侯子道翩然進門時,我飛快的伸頭窺了一眼,卻沒能來得及瞧清對方的長相。接待客人原該去堂上,可莊光不管這些,他夠狂,也夠傲,明知道侯子道是代表誰來的,卻仍是無動於衷,沒心沒肺的安然坐在床上,箕踞抱膝,連最起碼的禮儀都沒有,放蕩不羈。“侯公聽聞先生到來,本欲即刻登門拜訪,然而迫於職責,是以未能如願。希望等到日暮後,待侯公忙完公務,請先生屈尊至大司徒官邸敘話。”我揉了揉鼻子,心裡暗自好笑,莊光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侯霸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果然,莊光答非所問:“君房素來有痴病,現在位列三公,這個痴病好些了沒有?”侯子道噎得久久沒有回答,我躲在複壁中咬著下唇,使勁掐自己的大腿,這才沒有笑出聲來。“那個……位已三公鼎足,痴病……自然不……不發了。”“你說他不痴了,那怎麼剛才說的盡是痴話?天子徵我來京,使人尋訪了三次,如今我人主尚不見,又豈會去見他這個人臣?”侯子道豈是這毒舌的對手?幾句話下來,便被莊光打擊得頻頻擦汗:“那……還請先生手書一札,也好讓我回去向侯公有個交代……”莊光很無賴的回了一句:“我的手現在沒法寫字!”“那……我來寫,請先生口述吧。”侯子道估計心裡早就快氣炸了,卻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研磨,鋪開竹簡聽莊光大放厥詞。“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懷仁輔義天下悅,阿諛順旨要領絕。”侯子道寫完,再等,卻已沒了下文,不由說道:“請先生再多加幾句吧。”莊光冷笑譏諷:“在這買菜呢?還討價還價的!”侯子道大為狼狽,從席上起身,拿了竹簡,踉踉蹌蹌的告辭而去。我從複壁出來,莊光仍踞坐在床上,臉上帶著一抹看好戲的笑容,我豈能猜不到他的用意,於是笑道:“你也太有恃無恐了。”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貴人既在此,光何懼之有?”取了竹簡,展開,繼續慢條斯理的看了起來。我和他道了別,心裡一邊對莊光的機敏發出讚歎欣羨,一邊又對他的倨傲難折而嘆惜不止。當天下午,得到侯子道回覆的侯霸,一怒之下將彈劾莊光的奏章,連同那捲狂傲的回禮手札,一同遞到了劉秀手中。而有關這件事的來由,劉秀卻早已透過我的描述,知曉得一清二楚。雖說我其實並不贊同吹枕邊風的行為,平時也一貫主張講求客觀事實,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一點,人有時候真的會被自己的主觀喜好所左右。侯霸其實並沒有錯,但在侯霸和莊光之間,我的天平明顯的傾向了後者。侯霸的小報告自然沒有我這個皇帝的枕邊人打得更精彩,更直接,這也是莊光一開始便有恃無恐的真正根源。劉秀沒把侯霸的怒氣太當回事,接到彈劾告狀的時候,只是笑眯眯的說了一句:“這傢伙的脾性還真是一點都沒改啊。”明著聽來是在斥責莊光,可仔細聽聽,卻又像是在誇他。我想侯霸當時的表情,一定就跟吃飯嚼了滿嘴沙礫一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當夜在西宮就寢之時,劉秀卻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我瞭解他的心事,於是安撫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