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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熨平了。君子坦蕩蕩!我忽然也笑了。莊光與劉秀面向而坐,怡然輕鬆,兩人面上皆帶著一種出塵般的光澤,相視而笑。“子陵,與朕弈棋如何?”“諾。”代卬機敏,不待劉秀吩咐,便利索的將棋盤置於案上。我對棋類不精通,雖說現代也有圍棋,可是現代圍棋是十九道,這裡下的卻是十七道,現代的棋子是圓的,這裡卻是方的。現代的圍棋我都看不太懂了,更何況是兩千年前的對弈?我用手指蹭著鼻子,只覺得意興闌珊。站在階下太史,更是不明所以,唯有進退兩難的站著,動也不敢動。“陰貴人可會弈棋?”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莊光在棋盤上落了一子後問。“不會。”“哦?那貴人平素是愛玩六博了?”當下的確是盛行玩六博,對弈比之老少皆宜、甚至帶了點賭彩的六博而言,高雅了些,也更費腦力了些。可偏偏我卻連最大眾化的六博都學不會,此乃我畢生引為憾事的痛處,不曾想卻被莊光一腳踩中。耳聽得劉秀吃吃輕笑,我漲紅了臉,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玩物喪志!”我本是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倒也並非有心嘲諷,卻沒料到莊光與劉秀聞言俱是一愣。這一手本該劉秀落子,他卻雙指拈棋,側首冥思愣忡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須臾,莊光突然爆出一聲大笑,雙手在棋盤上一推,將滿盤棋子打亂,起身笑道:“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不有博弈者乎?為之猶賢乎已!”他衝我稽首一拜,起身又衝著剛剛從深思中回過神來的劉秀一拜:“既得陰麗華,何需莊子陵?”說罷,竟是大笑著邁出殿去。殿外眾人無措,竟是無人敢擋,任他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劉秀的眼眸清澈如水,唇角間噙著一抹洞悉徹悟般的微笑,他最終落下了手中那枚棋子,玉石相擊,啪聲脆響,跳躍在耳邊。“既得陰麗華,何需莊子陵……”他咀嚼著這一句話,嘴角的笑意更深。我卻被他笑得渾身發怵,傻傻的挺著個大肚子,坐在重席上動彈不得。許久之後,他才轉過頭去,對階下的太史問道:“卿以為星相之術可準?”太史被晾了老半天,神經都有些發木了,這時突然聽皇帝問起,唬了一大跳,反而磕巴起來:“自……自然準,此乃天……相!”“那讖緯如何?”“這……亦是天命!”“嗯。”修長的手指擺弄著零亂的黑白棋子,喜悅的神情慢慢爬上他的眉梢,他用眼角餘光斜睨著我。我忽然產生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再準的天相,也不可能把莊光壓在天子身上的一條腿給立竿見影的顯現出來吧?但我現在又能解釋什麼?實情相告?說太史欺君?那追根究底,不還是我在欺君麼?完了!完了!我在心底嗚呼哀號!本該對他進行無神論的薰陶教育,沒想到鬼使神差的,卻更加使得他對這些神怪論,深信不疑!我不要做千古罪人啊——中禮五月初六,劉秀任命李通為大司空。莊光離去後,劉秀在一些決策上更加迷信讖緯之術,比方說有次與鄭興討論郊祀事宜時,劉秀準備完全參照圖讖辦理,鄭興當時只是說了句:“臣不信讖緯!”結果引得劉秀大為不滿,直接問他:“你不信,認為它不對,是不是?”搞得鄭興惶恐,趕緊找了個理由搪塞:“臣沒有讀過讖緯,所以無法印證對錯。”看著劉秀對讖緯一點點的淪陷,乃至痴迷,我真是哭笑不得。這一年的夏天,一直沉浸在雨水連綿,沉悶外加無聊。眼看我的產期日漸臨近,朔寧王隗囂卻突然率兵三萬,攻下安定,直逼陰槃。這個殺千刀的隗囂,大概真的跟我犯衝,偏偏在我要生孩子的關口和大漢幹起仗來,幸而徵西大將軍馮異率軍堵截。隗囂沒在馮異手裡討到便宜,轉而沿隴山而下,攻打徵虜將軍祭遵所駐紮的汧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