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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光?不是……莊遵嗎?”我狐疑的問。劉秀愣住:“莊光,莊子陵……難道我們說的不是同一個人?”我有點傻眼:“那個……是不是人長得……”有心想描述莊遵的長相,卻訝然發現自己根本形容不出他的特徵來。莊遵整個人更像是團霧,看不清,也抓不著。囁嚅半天,我終於憋出一句:“是不是……他喜歡垂釣……”劉秀的眼眯了起來,似在思索,半晌沉靜的笑道:“原來竟是改名了。莊光啊莊光,你是如此不願見我麼?”他似在自言自語,見此情景,我對莊遵的獵奇心愈發濃烈起來:“既然如此,那便將他請到雒陽來吧!”他笑著搖頭,表示無能為力:“莊光若有心想躲,自然不會讓人輕易覓到蹤跡。”左手手掌壓著右手指關節,喀喀作響,我一臉獰笑:“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挖出來!”劉秀縮了縮肩膀,輕咳:“麗華啊,注意儀態!胎教啊,胎教……”隗囂自作聰明的將自己比作周文王姬昌,他想獨立稱王的野心已逐步顯露出來。隗囂這人若是靠得住,只怕母豬也會上樹了,不過劉秀和我對馬援的印象都很不錯,於是極力慫恿馬援攜同家眷來京定居,甚至讓馬援勸說隗囂,一併來京,允諾封其爵位。隗囂自然是不可能來的,這個結果我和劉秀心知肚明,但退而求其次,丟擲這麼個誘餌,無非是想讓馬援來雒陽。馬援一走,隗囂等於失了一條得力臂膀。最終結果馬援果然攜帶家眷定居雒陽,隗囂雖然未來,卻也不敢公然拂逆皇帝的意願,於是把自己的兒子隗恂送到雒陽,暫時充當了人質。進入十二月,隨著產期臨近,掖庭令開始命人著手安排分娩事宜,具體添置物件的採買要求遞交到皇后手中時,郭聖通正抱恙在床,對箇中細節表示暫無精力插手,下令全由掖庭令負責排程安置。這一日晨起,莫名感到小腹有些墜漲,有了上次分娩的經驗,我倒也並不顯得太過慌張,沒吱聲張揚,只是命琥珀替我預備洗澡水。琥珀對我提出的要求驚訝不已,不過她雖然驚訝,卻仍是照著吩咐老老實實做了。吃罷早飯,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換上一套寬鬆舒適的長裙,我心滿意足的撫著肚子,非常有耐心的等待劉秀下朝。也許今晚,也許明天,分娩前的宮縮陣痛便會發作,按照正常時間推算,最遲明後天我便能見到這個足足折磨我九個多月的小東西了。劉秀踏入西宮的時候,乳母恰好將剛剛睡醒的劉陽從側殿抱了來,小傢伙堅持自己走路,硬從乳母的懷中蹭下地,搖搖晃晃的撲向劉秀。換作平時,劉秀早大笑著將兒子抱在懷裡,舉到半空中逗樂了。但今天卻是例外,劉陽抱住了父親的一條腿,咯咯脆笑,嘴裡奶聲奶氣的喊著:“爹……爹……抱!”劉秀沒有伸手,只是靜靜的抬起右手,撫摸著兒子的頭頂。我覺察出不對勁,揮手示意乳母將劉陽抱走,劉陽先是不肯,在乳母懷中拼命掙扎。乳母抱他匆匆出殿,沒多久,殿外哇的傳來一陣響亮的哭聲。心裡一緊,小腹的墜漲感更加強烈。我想站起身迎他,可是小腹處一陣抽痛,竟痛得我背上滾過一層冷汗。我雙手撐在案面上,下意識的吐納呼吸。劉秀走近我,卻並沒有看我,靜默了片刻,他從袖管內掏出一塊縑帛,遞到我面前。我伸手去取,手指微顫,堪堪捏住了一角,他隨即鬆手,我卻沒有捏牢,縑帛從我眼前落下,輕飄飄的落在案上。腹部抽痛了幾分鐘後,然後靜止。我定了定神,頂著一頭的冷汗,細細分辨上頭寫的文字。照舊是篆書,大臣們上的奏章一般都喜歡用篆體。我在心裡暗暗的想,有朝一日定要廢了篆書,不說通行楷體字,至少也要讓時下流行的隸書取代篆書做官方通用文字。不然……這字實在瞧得我費心費力,幾欲嘔血!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甚至滴到了縑帛上,劉秀冰冷的聲音從我頭頂灑下,陌生得讓我直打冷顫。“你認為……此事應當如此處理?”我逐行跳讀,因為實在看不懂那些文字,只能揀了緊要的匆匆往下看。越看,心越涼。雖然還是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通篇出現最多的居然是“馮異”二字。目光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一排句子上:“……異威權至重,百姓歸心,號為咸陽王……”“這是……什麼意思?”聲音在顫抖,雖然極力使自己保持平靜,但再度襲來的宮縮已經讓我無法自抑。“馮異駐守關中三載,上林苑儼然被他治理得如同一座都城般。這一份是關中三輔遞來的密奏,彈劾徵西大將軍擁兵自重……”“咸陽王是吧?”我冷笑,啪的一掌拍在那塊縑帛上。閉了閉眼,我強撐著一口氣,厲聲喝問,“陛下到底還能信誰?還打算信誰?”他沉默不語。“別人我不可妄作評斷,但馮異對你向來是忠心耿耿,難道你忘了河北一路上他是怎麼陪你熬過來的嗎?你難道忘了他……”“忘不了!”僵硬的三個字,一字一頓的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