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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孽障——”劉荊跪在地上,不躲不閃,被我踢了個正著,卻仍是神情倔強的高昂著頭顱。他的臉上被我撓出的五指印通紅,顴骨瘀青紅腫。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他們調皮淘氣得太過分時我會用藤條抽打他們的手心外,我從沒動過他們一下,雖有痛罵,卻從沒像現在打得這般狠,更何況如今劉荊早已成人,早有了自己的兒女。我氣得頭暈眼花,手指指向他,直戳到他的腦門:“你……腦子裡裝的難道全是豆腐渣?你到底想做什麼?寫匿名信栽贓嫁禍,東海王到底還是你的大哥,雖非一母所生,總也是你的兄長,你難道要害死他不成?”我對劉荊又打又罵,劉莊不勸也不拉,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臉色肅然,目光深邃,喜怒難辨。影士的調查結果固然讓我傷心欲絕,但我也實在不願看到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所以雖然恨到極處,言語間卻仍是有所維護。實指望他能有所悔悟,將錯就錯,向自己的皇帝哥哥認個錯,可沒想到他根本不領我的情,反而昂著頭,冷笑道:“同樣是父皇母后的兒子,憑什麼四哥能當皇帝?論長相,諸子中我最肖似父皇,我哪點輸給四哥?為什麼我只能做人臣,他卻能繼承父皇的衣缽,成為人主?”腦袋轟地聲炸了,血液逆流,手腳發冷。我千方百計替他掩飾,騙劉莊同時也是在騙自己,總希望能給劉荊的逆行編造一個解釋的藉口,一個讓我不至於絕望到心碎的藉口。然而……為什麼非要這麼殘酷的講出來?為什麼非要讓我親身面對這樣殘酷的真相?我提防郭聖通的兒子們,提防郭氏外戚,小心謹慎的提防了十幾年,防他們心生貳心,防他們勢力坐大,防他們打著前太子的旗號東山再起……我防這防那,防東防西,唯獨忘了防自己的兒子!右手舉起,又無力的垂下,全身顫慄。劉荊滿臉傲氣,全然不知悔過的表情再次刺上我的心。我只覺得萬念俱灰,傷心到了極處,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若早知生你出來如此不孝,不如不生……”我放聲大哭,滿心的絕望。劉荊雖然倔強傲氣,但見我哭得傷心,也不免有所動容。劉莊緩步走到我跟前,跪下道:“母后,事已至此,傷心無用啊。”他說話語氣平靜,毫無波瀾,似乎不帶絲毫個人情緒。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猝然抬頭:“你想做什麼?”劉莊深吸口氣,瞥了眼劉荊,神情已不像剛才那般冷淡,只是難免疲憊與惆悵:“朕又能怎樣?母后在擔心什麼呢?他是朕的胞弟,他有錯,朕這個做兄長的也有責任……”他攙扶著我從地上站了起來,“母后放寬心吧,兒子知道該怎麼做,這件事交給朕來處理。”我驚疑不定,既痛恨劉荊大逆不道,又擔心劉莊會對自己的兄弟秉公辦理,內心矛盾,猶如放在火上煎熬一般。劉莊將這件事秘而不宣,不過劉荊罪孽深重,雖念及手足之情,不予追究,卻仍是將他調離皇宮,勒令其住到河南宮去,出入都有人嚴加看管。三月初五,是出殯的正日。夜漏二十刻,由東園匠人抬著皇帝靈柩上了靈車,太僕御者駕駛四輪殯車,身邊站立頭戴黃金面具的方相,殯車上插著“天子之柩”的旌旗。靈車上縛著六根白絲挽成的挽繩,長約三十丈,每根挽繩由五十人牽引。大駕儀仗出城廓,一路往原陵而去,那一日,舉城嗚咽,哀號漫天,天上飄著小雨,似乎連天都在哭泣。東園匠將靈柩抬入地宮,又將隨葬明器一一擺入,隨葬品五花八門,吃的、穿的、用的,應有盡有,一切仿照生前所需安置,雖多卻都不精貴,沒有一件奢華之物。擺到最後,我揮了揮手,示意列在儀仗最後的幾十輛輜車上前。東園匠人以及隨行武士數十人一起動手,在眾人困惑的注視下將車上裝載的一千餘冊《尋漢記》盡數搬入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