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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秦長歌自己知道,她每揮出看似輕鬆的一劍,都會隱約聽到骨骼不堪重負發出的咯吱聲響,手臂痠軟得恨不得自己砍掉。她不是神,她沒有永生不絕的力氣。她口中滿是鮮血,那是生生嚥下的內腑熱血,和自己為了不致累昏而暗中咬破的舌尖之血。她微笑,慢慢的轉頭,去看昏迷的蕭玦,目光如水,拂過他蒼白的容顏。長風中衣袂獵獵,jiāo纏一起,她的和他的。 死在一起,也是很愉快的事吧?秋風穿堂過戶,掠起秦長歌鬢髮。這發已是隔世的陌生人的發。往事已矣,那些生死攸關,熱血以共,兩qg深許,沙場同命,早已淹沒於史書冰冷的紙堆中,供人憑弔的永遠都是帝王的善戰英勇,無人知曉那一剎的艱厄兇險,生死相bi。正如此刻她指下,按著的陳舊傷疤,也只是隱於龍袍之後,無人知曉的他和她的紀念而已。紀念,卻亦成殤。那年,在她以為自己和蕭玦都會葬身此地時,玉自熙終於趕到。他看似嬌美,打起仗來也不比霸烈勇銳的蕭玦差,那夜他命其餘部下撒網圍剿,自己帶著五十騎直闖中軍包圍圈,人未至聲已至,大喝:&ldo;魏王人頭在我手,求元帥賞!&rdo;劈手扔過來一個血糊糊不辨面目人頭,中軍頓時一亂。誰都想揀起人頭辨認一下,但紛亂之下,人頭瞬間被無數雙腳踩爛。玉自熙已經衝了進去。秦長歌自力竭昏眩中抬起頭來時,見到的便是面白如霜,雙眼血紅,將一縷黑髮狠狠咬在齒尖,長刀帶出一溜血光衝過來的玉自熙,那白如雪玉,紅似妖月,黑髮深若黑夜,無限鮮明,他揚臂豎起長刀三尺,閃著雪亮的冷光,直矗於身後那一輪血色圓月之中,豔美異常。宛如地獄裡衝殺而出的妖魅殺神。秦長歌微微的笑,眼神中一抹玩味,若水波動dàng不休。還是當年戰場之上,人更象個真實的人哪。立國之後,隨著地位階級朝局利害的變化,漸漸的,誰也不是原來的誰……那般生死與共百戰相隨,連xg命都可以互相jiāo付的愛侶,卻在江山底定,問鼎天下承平世事後,因政見和朝局紛爭,漸生齟齬,終至……緩緩收回手,離開那個令她記憶翻湧的傷疤。秦長歌極輕極輕的,說了句話。沒有人能夠聽見那句話是什麼,包括近在咫尺的蕭玦。蕭玦睜開眼時,正看見那個神秘的女子,微微動唇,似在說著什麼。然而他聽不見。他以為自己重傷至昏眩,不能聽見他人言語,隨即他便發現,除了有些皮rou傷,胸肺有些微癢yu咳外,自己算得上神完氣足,血脈安寧,好得很。不對……還有解開的衣襟。蕭玦的目光,緩緩下移到自己敞開的胸口,再移到毫無羞赧之色,仍大剌剌將手指按在他胸口的秦長歌臉上,長眉一挑,目中微微染起一抹怒色。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微笑著,不疾不徐將蕭玦衣襟掩上,秦長歌無辜的道:&ldo;陛下,是奴婢給您包紮得不好嗎?要不命人回宮招來太醫再重新包紮下?&rdo;嗯?蕭玦再次低頭,好像傷口是包紮過了。看著秦長歌神qg,他心中忽然一緊,目光再次落下,掃過傷口包紮之處。移開時,蕭玦神qg竟飄過一抹自嘲之色。他忍不住笑自己,在想什麼?想從這包紮手法上看見什麼?自己真是瘋了!秦長歌自然沒漏過他轉瞬的表qg,目中笑意微微,微微笑意背後亦有淡淡冷意,蕭玦,你想發現什麼?睿懿當年跟隨你征戰沙場,是你的專用軍醫,她包紮的手法和別人不同,白布不打結,而是繞進層疊的佈下,縱橫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