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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沒有笑意的微笑的女子,一瞥,瞥進了我和她難辨恩仇的一生。這裡已經不是青石板路,換成枯糙和微帶泥濘的土路,再往前就是上林山,紅燈往前指指,彷彿便可以照見半山那座黝黑的林子。那裡沉睡著那個馬上微笑一瞥的女子,最後的一部分骨殖。我和她最後的關係緣系,居然最後竟成了這般死亡和弔祭的結局。帶一抹迷離的笑意,我點塵不沾的進入林中,這裡有她熟悉的氣息,這裡的佈置一定出自她手,那些地面,樹,乃至一片樹葉,都不能輕易碰觸‐‐這個和我極其氣味相投的惡毒女人啊……將紅燈輕輕掛在樹梢,我掀起衣袍,邁上那方林中石臺,那裡,三丈之下,有她的一截焦骨。我以手撐腮,睡倒遍地落葉塵埃,想起當年那個血月之夜,我將假魏王人頭一擲數十丈,闢退千軍,而她於枯樹之上驚喜回首,那一刻眼神累極迷茫卻又喜極清亮,照見我豎刀向月的身影。長歌,此刻你若再見我,會是什麼眼神呢?大抵也會和之沅一樣,最初信任,最終怨怪吧?紅燈在頭頂飄搖,耀亮我身前枯葉,看起來有種薄脆的妖豔。前方一丈三尺,有極其細微的呼吸之聲,和著黑暗裡不知道哪裡傳來夜鳥啼叫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涼。我微微的笑起來。會是誰呢?番外 竊國記(一)大秦歷三七三年的chun天,和別的chun天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比如初綻的那chun花,抱蕊於枝頭,於每日chun風的沉寂裡,都做著驚世一綻,豔驚天下的夢,又或者那些帶了落花香的流水,悠悠的從山間流到城衢,再一路奔向江河,直至匯聚入海,給那遠隔高山的臨海之國,帶來屬於大秦帝國的更加溫軟幾分的淮南花香。而某個整裝待發的小人兒,大抵也要順著這水流的方向,去兌現自己當年對那個人的諾言。所以這個chun天還是不同的,因為有了離別。休養了三年的蕭玦,這個chun天終於有了起色,親自來挽陽亭送兒子。曾經的西梁大帝如同老媽子一般瑣瑣碎碎扒拉著兒子的包袱,一邊檢查那些亂七八糟的物事一邊皺眉,這孩子包袱裡都是些什麼玩意?比長歌玩過的那些還古怪,短棍子上長角,小彈弓裡挖空,鋼鞭裡生出鉤子,鏈子還可以穿成錘子,還有一個自己會亂滾的軟軟的管子,蕭玦試探著用手去碰,包子立刻殺豬般撲過來將他手拉開‐‐看來絕對不是什麼好玩意。不過印象中,混賬小子身上掏出來的東西,從來就沒正常過。蕭玦抿著唇,將包袱給兒子再打理好,他手勢很慢,似是覺得整理得越慢,離別便可以緩上一刻般。此去漫漫長路,遠離大秦雙聖的保護傘,gān得又是竊國殺頭的勾當,蕭玦雖說相信兒子混得開,但畢竟才九歲的小人,遠去他國,很長一段時間內,冠棠宮將再沒有那個打滾撒潑的小主人,等到他摸爬滾打心願得成,在他國根基穩固再回來時,當初那個愛玩愛鬧無恥混賬的小子,那個肥肥短短的小rou球,只怕也永遠不見了。唉,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不過早遲而已,雖然這混賬小子也太早了些……蕭玦默默撫過包袱柔軟的袱面,悵然想著那個人,一生短暫卻影響深遠,在這對母子心裡永遠佔著一角不可撼動的重要位置,她為他三日哀哭渾忘世事,他為他遠赴異域冒險謀國,他們從不提起他,然而從無一日將他真正忘懷。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論起犧牲來說,他值得這樣的紀念,若非他後來心知自己時日無多選擇放手,長歌未必最後心屬於自己哪。蕭玦目光抬高,掠過天際悠悠浮雲,想起多年前除夕的那個下午,那個太師府暖閣前和自己擦身而過的藍衣男子,輕輕舉杯對他一照,說:&ldo;陛下,今日是個好日子,請好自珍惜。&rdo;……如今每日都是好日子,每日我都很珍惜……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