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滄海長歌+番外

第281頁 (第2/2頁)

，十數年裡她創彩蠱教，一步步成為玄螭天使，為他主掌全宮應對來敵，為他出謀劃策拓張勢力，她向他獻出全部，從無一刻背離。十數年裡他慢慢給她治傷臉，當一半容顏出現時他驚為天人。忽然便起了私心，為什麼要全部恢復她的容貌？這麼一個傾國傾城又天生武學奇才的女子，一個比他遲練y家武功很多年，卻練得出類拔萃有所創新，甚至遠超y家武功最高的先祖的女子，她只是因為身世和容貌的悲慘，才留在了y冷的他身邊，如果她光豔如常，她會令天下瘋狂，那麼到時，他又將置身何地？他假借功力不夠，放棄了繼續治療，她無一句怨言，只笑著說終於看見了自己原本應該長什麼樣子，此生不枉。她盈盈拜謝他的大恩，他看著她，不知道慚愧。玄螭事變，自己那時正在練九天玄極功，y差陽錯再次失敗，若不是她三日三夜一步不退的守在幽火澤，宮中子弟怕已無存。和西梁的界橋之會，他被西梁詐了一回，亂軍中láng狽奔逃，若不是她迎出數百里悍然接應，他未必能全身而歸。他並沒有真正救過她，她卻還了他一生的忠誠，乃至生命。y離不住的咳著，咳出血沫，這許多年他只知道沉溺武學，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到不知道去深想一切，然而此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沒有了，大約在剛才那一炸中，便已被炸碎了。只留下了一處巨大的空dong，穿過這午夜森涼的帶血和雪的風。他看著那隻手，那隻手擱在坑側，huáng土飛雪中一個上揚的姿勢，看似一個人扒在坑邊，正想努力爬出坑來。y離忽然掙扎著，一點點蠕動過去。身後拖出長長的一條血線。蕭玦探身動了動，秦長歌伸手一攔，三人默不作聲的看著y離，一步步挪向深坑。y離的手，終於夠到了坑邊那手，他大喜的喃喃道：&ldo;班晏我來救你……&rdo;伸手大力一拉。落空的力道令y離一跤栽倒，被震傷的內腑再一次鮮血狂噴。那隻雪色纖手落於y離懷中。y離怔怔的看著那隻斷手，目光中滿是愴然和不可置信。……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某個huáng昏，日光鍍上明紗長窗，他匆匆進了她閨房，yu待和她商量宮中的事務。她彼時正在梳妝，半邊長髮垂落遮住鬼面，銅鏡裡只見雲鬢香腮容色鮮妍，見他進來，回眸一笑，停在黑髮邊的纖手如雪。那般驚心的白與豔，宛如碧池邊一朵盛開的蓮。彷彿也只是一眨眼，那朵蓮花便悠悠垂落枝頭，萎謝在他的懷中。y離輕輕的撫摸那隻手，撫摸那隻記憶中自己從沒有這般溫qg的觸控過的手。很多年前他在毒蟲谷漠然聽她哭泣，很多年後爆炸那一刻他聽見她對他低低道：&ldo;離……&rdo;只來得及說一個字。是在喚自己的名字，還是在告訴他，從此，你我，離。y離低低的咳著，偏頭將血沫咳進塵埃，他不願有一絲血跡，沾染懷中那玉色柔荑。他將那殘手緊緊揣進懷裡，掙扎著要跳進坑，將班晏的其餘屍骸收斂。秦長歌注視著他，無聲的揮了揮手，立刻有凰盟屬下意圖去幫忙撿拾，卻被y離大力揮開，他什麼人都不看，艱難的滾進坑內，脫下自己的外袍平攤在地上，枯瘦的手指在坑內一點一點摸索，每摸到一點骨殖，都小心的剔去泥土，放在袍上。不知什麼時候，雨停了，黑暗天空中只有雪花旋轉飄落，落入那些huáng土黑煙鮮血白骨中，瞬間消失不見。冰雹小了些，細細的飛落，聽起來象是環佩叮鐺的女子，蓮步姍姍遠去的步聲。長空下，飛雪裡，數百人的注視中，曾經煊赫一時，總掌一國大權的南閔大祭司，旁若無人伏倒在冰涼汙濁的泥坑之中，將那伴隨了他半生的女子血rou，一一珍重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