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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昌俯伏在地,聽著這誅心之言,渾身麻木僵硬,不知疼癢,卻也只能將臉深深埋在塵埃,含悲忍ru的顫聲謝恩。便是這樣還不夠,太監一臉y笑的催著她去太后所居的長壽宮謝恩,明知此去必是另一番羞ru,文昌卻也無奈,只能匆匆換了衣裳,趕去長壽宮。長壽宮妃嬪們珠圍翠繞濟濟一堂,皇后太后盛裝麗飾,端坐上位,公主上前謝恩,那兩人徐徐飲茶,眼皮也不曾抬得,公主尷尬惶惑跪在當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宮女來報,睿貴妃到。一室女人,立即齊齊將或嫉妒或怨恨或玩味或深斂的目光投向殿口。好半日,睿貴妃才長裙曳地,雲髻微挽,薄施脂粉,神態曼然的緩緩步入,看似對每個人都溫和微笑,那眼角目光,卻誰都不在其中。一室的華貴隆重,唯睿貴妃輕衣薄綃,桃花懶妝,螺髻無珠無玉,微垂縹色絲帶,臂上綃金紗隨風飛舉,飄逸如仙。這倒也罷了,最奇的是,眼下居然點了猩紅微痣一點,宛如墮淚。宮妃們面面相覷,無人敢言。皇后卻難掩刻骨妒忌,素日雍容的顏容滿是厲色,對著那個時時威脅著自己後位而自己無能為力的女子,她連語聲都難掩恨意。&ldo;貴妃今日為何作此怪異裝束?&rdo;&ldo;哦。&rdo;秦長歌素扇掩面,淺淺一笑。&ldo;我聽聞離國有&lso;雙靨妝&rso;,眼眉之下,雙靨之上,硃砂一點嬌紅,越發襯得女子眼波婉轉風姿楚楚,今日有暇,學做了來,可好?&rdo;皇后身側,樞密副使何安先的次女,受封瑤妃的何靜瑤盯著自己新塗了北海之國進貢的珠貝丹的指甲,好像看不夠似的仔細端詳那閃閃發亮的指甲,一邊冷笑道:&ldo;真是奇了,既然是雙靨,如何只點了一邊?難道是畫虎不成反類犬?&rdo;秦長歌毫不著惱,只是微笑。&ldo;那是離國未及豆蔻的女子方可使用的妝容,反正我也老了,也用不著點雙靨了,點上一邊,也算沾了新鮮。&rdo;她這一語出,眾人皆變色,秦長歌今年雙十年華,雖比諸妃大些,較之太后皇后卻是要年輕得多,她說自己&ldo;老了&rdo;,豈不是在諷刺兩宮&ldo;老朽&rdo;?那句&ldo;反正我也老了,用不著點雙靨了。&rdo;怎麼聽來都和先前兩宮當著她們面下給公主的懿旨&ldo;想公主這輩子也用不著了,倒不如幫公主節省下來&rdo;語氣一模一樣,聽著著實諷刺。秦長歌卻已看向猶自跪地未起的公主,好像剛剛才看見她,目光一變,起身驚呼道:&ldo;這不是文昌長公主麼?公主如何跪在這裡?&rdo;她快步行至文昌身邊,文昌見她來,目中淚光一湧,qiáng自忍了,咬著嘴唇不語,太后卻已淡淡道:&ldo;公主今日壽辰,來長壽宮謝恩,貴妃難道覺得,公主謝恩,不當跪我?&rdo;&ldo;當得,&rdo;秦長歌宛然一笑,&ldo;別說是公主,這裡無論誰,見了您,都是當跪的,您母儀天下,天子尚執子禮日日請安,何況我們。&rdo;太后&ldo;唔&rdo;了一聲,臉色稍霽。&ldo;只是,&rdo;秦長歌緩緩繞行殿內一圈,注目安坐著的嬪妃們,笑吟吟道:&ldo;妹妹們啊,我突然想起件小事,有些不明白,你們可否指教我一番呢?&rdo;位次僅次於皇后和秦長歌,位列四妃之一的張淑妃,一臉淺笑盈盈,道:&ldo;貴妃但有吩咐,莫敢不從,只是這指教二字,實在是當不起,若是讓陛下聽見了,妹妹們只怕又擔了不是。&rdo;秦長歌瞟一眼淑妃,淑妃張玉鸞,是當朝太尉,手掌十萬兵權的張廷的女兒,從龍有功的功臣之後,不僅是她,這裡的嬪妃,都是蕭玦為鞏固政權,平衡各方勢力所納,蕭玦無數次在她面前發誓,將來帝位穩固,定然是要罷卻三千佳麗,此生只專守她一人。秦長歌不過一笑而已。天子之愛,是博愛,愛江山,愛臣民,愛權位,最後,才是女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個遙不可及抓握即破的美夢。她秦長歌,一向是不做夢的。當年,前朝元敬帝沉迷煉丹長生,不問政事多年,朝政為jian佞把持,倒行逆施,各地節度使實力qiáng盛者漸生離心,不受朝命﹐不輸貢賦,劃地自治,群雄割據之勢漸生,為搶奪地盤兵丁年年征戰不休,還時時搶割百姓辛苦所種的糧食,擄走所有壯勞力,導致烽煙處處赤地千里,百姓苦不堪言,兵戰最為激烈的幾個州,當地百姓逃個jg光,流亡路途,食物不足便易子而食,血淚斑斑一路淒涼哀哭。從幽州自平州自京城一路千里,白骨歷歷,零落於黧黑的道路,無人殮埋。其時,一直在廟堂民間享有崇高地位,號稱&ldo;天機之子,隱蹤之門,得一弟子可得天下&rdo;的千絕門,終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