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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我理理袖子,施施然往回走,出了這檔事,我也懶得去請安了,何況現在也不宜去迎接夫人的怒火,倒是到了晚間,舅舅不見我來請安,定會問起,有這些護衛們說個事qg大概,以舅舅的脾氣,我也不愁夫人還會想護著這老女人。我盤算得愉快,卻忘記了始作俑者一直在一邊目瞪口呆的看著。走不了兩步,辮子一緊,扯得頭皮生痛,我心火一冒,今天這是犯太歲了還是怎的,一會兒扯衣服一會兒扯辮子,有完沒完?艱難的護著辮梢回頭,果然是那小霸王,長而黑的眉高高的挑起,目光中滿是怒火:&ldo;你這心機惡毒的野種!&rdo;我這回卻不生氣了,嘻嘻一笑,也不說話,手一翻,那柄刀再次出現在我掌心。沐昕的目光跳了一跳,似乎不相信我居然會把這把刀對他亮出來,眼神裡隱隱有些畏怯,卻仍倔qiáng的抓著我的辮子不放。護衛們卻緊張了,刀子cha在僕婦手上和對著四少爺那絕對不是一回事,我的手狠他們是見識到了,當下都緊張的圍了過來。看他們如臨大敵的模樣。我懶洋洋回頭一笑。沐昕的目光正迎上我這一笑,突然一震,眼神微微迷亂,還未及反應,刀光一閃,筆直落下。刷!沐昕應聲而倒。我扯過只剩一半的髮辮,滿不在乎的離開。那一刀,斬斷了被抓住的辮梢。將全身力氣用在辮子上的沐昕因此手中一空,乍失平衡,抓著一截烏黑的辮子láng狽的向後栽倒。護衛和劉媽驚呼著紛紛去扶持,嘈雜聲裡,我微微笑,聲音清朗,迤邐而去。&ldo;昔有割袍斷義,今有割發脫困,懷素不讓先賢,沐君枉作小人。&rdo;走出很遠,無意中回頭,尚見那錦衣華服的小人兒,抓著一截辮子,呆呆的站在人群中,夕陽的昏huáng的光,正照在他身上和我的斷髮上,只覺得他眉目清遠,卻看不清神qg,而那發幽黑閃亮,黑珍珠般流轉著潤澤的光。我看著那辮子,萬分可惜,要知道,長成這般長度,對我來說,很不容易的。然而終究是,一笑而去。※※※次日便聽說劉媽被夫人打了二十板子,抬回家休養去了,據說劉媽被抬出去的時候還一路罵罵咧咧,將藏鴉別院上上下下問候了個遍。寒碧向娘稟報此事時,娘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專心的畫她的畫,一池碧水,幾朵殘荷,荷葉翻卷,落幾滴淚珠似的水滴。罷了才說了句:&ldo;聒噪。&rdo;寒碧立即訕訕的住口。昨晚我已將瑞園的衝突和娘說了,她神色微微不豫,卻也並未說什麼,打發了我去睡覺,自己卻倚著窗沉思,我迷糊睡去了很久,依然感覺她仍長坐於窗前,困極轉側裡,聽見她低低說了一句:&ldo;終究是太像他……&rdo;他?還是她?像誰?誰像誰?孃的語氣裡太多悵然無奈,還有許多我未曾能夠理會得的深意,我疑惑著,卻最終在沉重黑暗的睡意裡,一夢沉沉。半夜時,窗外起了風,拂著屋外的竹林,細碎的輕響,遠處傳來生硬的梆子聲,脆脆的,衝破這夜的濃厚的黑。我突然被夢魘驚醒,掙扎裡冷汗淋漓,卻怎麼也無法想起剛才那張壓在我胸口的沉沉的臉,只記得那非笑非哭的詭異神qg。睜大眼睛,了無睡意,我看了看外間,孃親還沒睡,我看見窗前她窈窕的身影,雕像似的立於黑暗中,即使夜風chui動她飄飛衣袂,也未曾令人覺察到存在的氣息。想到剛才那個夢,我突然有些寒意凜冽,悄悄起身,赤著足,掩到了屏風後。我的直覺告訴我,娘在等人。風聲漸漸的大了,嗚嗚作響,竹影狂亂的映在慘白的窗紙上,我緊緊盯著窗戶上的影子,突然頭皮一炸!那影子,不對!咬緊嘴唇,我睜大眼睛仔細的辨認,我沒看錯,不知何時,窗外突然多了個瘦長的影子,輕若無骨,蹲在纖弱的竹節上,隨風同舞。 這叫什麼?鬼?人?我沒見過人可以蹲在竹子上,並且被風颳得要飄走的景象,再輕的人,也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