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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聽見&ldo;啪嗒&rdo;一聲。水珠滴落的聲音。目光透過對面人兒低垂的黑髮,隱約看見淚如珍珠,滴滴落於碗中,而她仿如毫無所覺,只是一口口,沉默含淚吞嚥。含著淚水的米飯,會是怎樣的苦澀滋味?我盯著方崎的淚水,一時無言。相識她這許久,她慡朗,明快,瀟灑利落,真正做到了當年塞外初見,那個處變不驚,目色寶光璀璨,神采飛揚的少女對我說的那句話:&ldo;方逸慡活在世上,絕不甘於在閨閣裡刺繡描紅終老,勢必要踏遍青山步履天下,飽覽這山河莽莽風采無限,方不負此一生。&rdo;我何曾見過她的眼淚?我記憶裡,甚至連她忐忑慌張的模樣都不曾有過。這般倔qiáng的女子,何事能bi至她傷心若此?然而看她神qg,她未必願意此時一訴衷腸,倒不如讓她安靜休息。我邁步出廳,沐昕安排的侍女早已等在門外,見我施禮道:&ldo;郡主,公子要小婢引路,帶兩位前去歇息。&rdo;我暗贊沐昕體貼細緻,當下喚方崎去歇息,她仰起臉來,用手指細細拭去臉上淚痕,面上已恢復平靜,只是一言不發,默默站起,隨我去了客房,我知她個xg堅毅,不致有所不虞,拍拍她肩,輕聲道:&ldo;你先睡,莫要多想,但凡天下事,沒有不可解的死結。&rdo;她默然,點了點頭。我無聲嘆息,chui熄燭火,令外間婢女好生侍候,緩步出門。不遠處一方迴廊上,幾個人都在那裡等著我,我走過去坐下,道:&ldo;怎樣?&rdo;近邪猛灌了一口酒,不答。棄善瞪他一眼,&ldo;指望她還不如指望暗衛,她是回家了,但被趕出來了。&rdo;從棄善口中,我才知道今日方崎回家,家中大門緊閉,守門人不敢放她這個已被驅逐的棄女進門,方崎無奈之下塞銀子依然無果,近邪當時趕至,一怒之下便要拉她走,方崎卻不肯走,她於家門前再三徘徊不去,終於有個看著他長大的守門老僕不忍,悄悄從角門放她進去,誰知道進門後,卻發現家中亂成一團,她父親孝服麻衣,跪坐當庭,痛哭嚎啕,一家子都神色倉皇默默流淚,方崎進來,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她父親一眼看見,竟霍地站起,戟指怒罵:&ldo;你這個有ru家風的不孝女,莫汙了我這哭靈盡哀之地!&rdo;狠狠一個耳光甩過來,連跟進來的近邪都因事出意外而呆住,方父猶自不罷休,轉手奪過身邊一僕人端給他淨手用的清水,呼喇一下全數潑到方崎身上。道:&ldo;昔日逐爾之言,如覆此盆之水!覆水難收,方氏族門,亦永無再納爾之日!&rdo;此言決絕,方崎當場怔住不知應對,其餘人想勸亦不敢,空留她一身溼淋淋立於當庭,神色慘然無可形容,最終近邪看不過去,硬將她拖了回來。聽完始末,眾皆默然,此乃方氏家事,外人難以cha足,多事可能反致誤會,棄善面有怒色,冷哼道:&ldo;這樣的老子,哼!&rdo;突想起什麼,問,&ldo;她爹什麼名字?我去教訓一頓。&rdo;我淡淡道:&ldo;你不必去了,對那人,教訓是沒用的。&rdo;沉思有頃,我苦笑對沐昕道:&ldo;今日回來時,我和你說,飯後還有些事須得去做,如今看來,已經不必了。&rdo;沐昕揚眉靜靜看我。我黯然道:&ldo;外公臨別時對我說,事有可為不可為,如今看來,當真是事不可為了。&rdo;正說著,卻見一人遊魂似晃晃悠悠而來,仔細一看,正是方崎。隱約星光下,她面色蒼白,對其他人視而不見,直直衝我走了過來,也不說話,撲通一聲跪在我腳下。我一驚之下急忙飄身一讓,伸手將她扶起,微怒道:&ldo;你這是做什麼……&rdo; 她仰首看我,目光裡星火閃爍,溼潤而明亮,有種了悟後的通透,一字字聲音堅定,&ldo;郡主,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我父親。&rdo;我手頓了頓,慢慢道:&ldo;救‐‐你父親?&rdo;她清晰的道:&ldo;是。&rdo;微微苦笑起來,我心中黯然,方崎,方崎,人生難得不糊塗,你何必清醒如此?她盯著我,緩緩道:&ldo;剛才,我睡不著,便坐在chuáng上想了很多,然後我明白了,我爹他,是無論如何不會降服新朝的,他閉門哭靈,孝衣喪服,不僅是為先帝戴孝,也是自己已,心存死志。&rdo;她苦笑,神色悽切無奈,&ldo;他不會折節,亦不會躲避,因為他是方孝孺。&rdo;我不答,只抬目,迎上她目光,兩人目光在夜色中一碰,彷彿激出火花,明銳閃亮,掠裂夜空。是的,她終於明白,而我早已明白。雖沒調查過方崎身世,可這許久相處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