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拂曉而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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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就是他。&ldo;我知道你怕打雷，&rdo;他這時輕輕握住她的手，不徐不緩地說，&ldo;手腳總是很冷，例假也不準時，經期前幾天總會非常痛，還有點貧血。&rdo;他說的全是陳述語句。祝靜已經放棄去追究他掌控的細枝末節，破罐子破摔地朝後靠了靠，說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用這個&ldo;人體取暖器&rdo;。&ldo;你還知道什麼。&rdo;她這時閉著眼睛，懶散地開口。&ldo;大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上會有酒窩，沒打過耳dong，中學時候的綽號叫雷震子，底褲顏色總是黑色的，胸圍是37c……&rdo;他還沒說完，就被她反手一巴掌拍到臉上。祝靜感覺到抱著她的人笑得胸膛都在震，不耐煩地嘲諷他，&ldo;怎麼有人被扇了還那麼高興？&rdo;他在她耳邊淺笑，&ldo;因為我最喜歡看你惱羞成怒的樣子。&rdo;&ldo;孟方言，&rdo;她用力抓住他試圖鑽進被子的不規矩的手，&ldo;你老實點，信不信我馬上把你踢下chuáng？&rdo;&ldo;姑娘，你下手輕點，痛。&rdo;他y陽怪氣地叫。祝靜這時轉過臉瞪著他，&ldo;你這麼皮躁rou厚的還會覺得痛嗎？&rdo;他摟了摟她的腰，看著她但笑不語。此刻他們如此身體緊密相貼，卻沒有一分旖旎的氣氛。四目相對，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在這間小小的破敗的屋子裡，他是最熱的光源，隔絕了一切的寒冷。&ldo;那你呢？&rdo;她注視著他，突然冷不丁地問，&ldo;你對我瞭如指掌，我卻對你一無所知，這不公平。&rdo;他輕輕笑了笑，&ldo;你只要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無牽無掛。&rdo;&ldo;還有呢？&rdo;&ldo;沒有了。&rdo;&ldo;你在從事的事業？&rdo;&ldo;你們學校實驗室的導師。&rdo;&ldo;別騙我。&rdo;她說。他沉默兩秒，最後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ldo;我真正在做的事，與死亡有關。&rdo;她頓了頓，&ldo;……火葬場？&rdo;他忍俊不禁，&ldo;你就這麼認為吧。&rdo;祝靜知道他依然沒有對她說真話，可是她也知道，她再也無法從他嘴裡獲得更多資訊了。她想，她沒有刨根問底的必要，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她沒有資格去gān涉他的自由，就像他也沒有資格gān涉自己。&ldo;我困了。&rdo;她閉上眼睛。&ldo;好，那就睡吧。&rdo;他輕輕收緊了抱住她的手。屋子裡有雨滴的聲音，風呼嘯的聲音，卻都依然掩蓋不了她身後那顆心臟在跳動的聲音。&ldo;孟方言，我們第一次見面究竟是什麼時候？&rdo;她在將要入睡的時候，突然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存在的疑惑，&ldo;在huáng石公園之前，我們見過嗎？&rdo;她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卻遲遲沒有出聲。因為此刻他的眼睛正倒映著那日被火光映照的倫敦天空，倒映著那日那個四肢柔軟纖細、正在醉生夢死的東方女子。那時，他還不知道他今後將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待在她的身邊，他還不知道他能和她一起分享現在這樣每一個更走向彼此的日夜。他能預測死亡，可他也不能預測自己的命運，預測自己與她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命運繩索。只有上帝可以。&ldo;沒有。&rdo;良久，他輕聲回答她。…一週後，祝靜決定回英國。臨走的時候，整個學校的孩子們都站在村頭送她和孟方言走，小友帶頭，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哭泣不止。&ldo;靜靜，回家後好好休息，我們一直在這等你。&rdo;馮校長站在她身邊，此時溫柔地摸摸她的頭髮。她心一顫，點了點頭。最開始，她將這裡當做了避難所，努力將心思放在孩子們身上，來逃避身邊紛亂的一切和事實真相。可後來，她開始變得真正將心思牽掛在了這裡，她每一年都像是來到這個地方朝聖，和孩子們共度的時光是她生命中最珍惜的寶物。他們的目光就像是在維繫著她存在的價值。&ldo;馮校長，&rdo;她說，&ldo;我已經沒有家了。&rdo;馮校長了然，聲音更柔和，&ldo;那麼這裡今後就是你的家。&rdo;&ldo;任何時候我都能來，對嗎？&rdo;&ldo;是，&rdo;馮校長笑著看著她，&ldo;親愛的，你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離開別人獨自生存。&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