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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千夏放下手中的茶杯，叩在案上，鈍鈍的一聲輕響，他直直看著她，說，&ldo;花飛雪，你真的以為，我們這次出了北苑，還可以再全身而退嗎？&rdo;花飛雪將手邊的繡花針一一收好，淡淡道，&ldo;洛千夏，不進則退，這句話你聽說過吧？&rdo;她抬起頭來看他，一雙眸子極美，凝水生輝，深處卻是冷淡的，說，&ldo;你以為，像我們這樣的人，真可以在這桃花塢裡躲一輩子嗎？‐‐該來的總是要來的。&rdo;&ldo;有什麼不可以？如果我們自己不想，誰又能逼我們離開這裡？&rdo;洛千夏反問道。其實心底裡，他真是不想離開北苑的。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隨時都有可能讓他們二人分散。花飛雪微揚唇角，說，&ldo;你本是乾坤門的三少爺，卻作為質子在鹽幫北苑住了十年。這是你自己可以選擇的嗎？&rdo;洛千夏一怔，眼中瞬間閃過一絲被刺痛了的心緒。&ldo;你我從小長在鹽幫，幫主夫人一向待我們不薄，撇去這些情分不說，她是主，我們是僕，難道她的話，我們可以不聽麼？何況，如果我們違背了她的意思，又將置秦叔叔於何地呢？‐‐其實人活著就是這樣，進退生死，總是由不得自己的。&rdo;花飛雪拽了拽他的袖子，放輕了聲音，言語中頗有安慰之意。洛千夏望著眼前這個有如從畫裡走出來的女子，有片刻的怔忡。十年了，他們相依為命，一起習武，吟詩，作畫，跟秦叔叔學各種用得上的技能。可是他好像從來就看不懂她。那張絕色容顏背後，似乎有個極深極深的靈魂，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又什麼都在乎。他低了頭，忽然有些歉疚，說，&ldo;其實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那年幫主夫人來北苑瞧我，她就不會發現你。‐‐如今認了你做義女，還要把你當做鹽幫的籌碼，秀女似的送上乾坤頂……是我連累了你。如今你花飛雪芳名遠播，以後想再過平凡人的日子，怕是很難了。&rdo;那件寒衣針腳密而整齊，棉花壓得密密實實，手工用料都屬上品。領口處用銀線繡著兩隻蝙蝠，取雙福之意，精巧細緻，栩栩如生。花飛雪沒有再接茬，只舉起疊好的寒衣遞給洛千夏，說，&ldo;一會回去你幫我這個帶給秦叔叔吧。我沒什麼本事，就是繡花針使得好，希望他老人家能喜歡。&rdo;洛千夏只得收了，問，&ldo;你怎麼不親自送過去？&rdo;花飛雪沒有回答，走過去開啟窗子，一陣冷風吹進來，稀釋了屋子裡濃濃的暖氣。此時雪已經停了，夜幕高遠，天色反倒不似傍晚時昏暗，滿院積雪映得半空明亮一片。她仰頭長舒一口冷冽的空氣，問道，&ldo;你在北苑住了這麼久，一定聽說過&lso;冰鏡雪蓮&rso;吧？&rdo;洛千夏微微一怔，也是心思敏捷的人，只這一句就猜出了她的意圖，驚道，&ldo;你想去尋冰鏡雪蓮來給秦叔叔治眼睛？&rdo;冰鏡雪蓮是生長在冰浴崖上的一種奇花，除去底下的葉片，花盤上頭共有九片大花瓣，剔透如玉。據說每十年的時間才能長成一片花瓣，因此開出整朵花就需要將近一百年的時間。冰鏡雪蓮是吸收了崖頂冰雪寒氣的靈物，對治療眼疾有奇效，可使盲了許多年的眼睛復明。不過這種雪蓮深藏在峭壁的石fèng中，傳說只在每年的初雪之夜探出頭來。因此，人們一年只有一次機會能找到它，機會微乎其微。而且雪後的冰浴崖上奇寒無比，峭壁光滑如鏡，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他們二人從小在北苑長大，本該最清楚早年時曾經有多少人為了尋找冰鏡雪蓮而送命。後來漸漸不再有這樣的事端，是因為冰浴崖屬於鹽幫的管轄範圍，屢出人命總是影響不好，於是前幾年鹽幫下令封山，索性將北苑擴建。如今整座山都被圈成了鹽幫北苑的訓練場地，非鹽幫的人不可以再踏入山中一步了。花飛雪沒有答他，只道，&ldo;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吧。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啟程前往鹽幫總部，到時候奔波勞碌，就不知何時能再睡個好覺了。&rdo;洛千夏哪裡肯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道：&ldo;花飛雪，我知道你知道的心思！秦叔叔教導我們這麼多年，如今老了，雙眼又盲，我們卻要走了，不能報答他的養育之恩了，你覺得對不起他，所以要為他尋冰鏡雪蓮去，是不是？&rdo;花飛雪無奈，只得揚眸看他。眼前這男子一襲青衣，眉目英挺，雙目中有昭然的關切，到底是個少年郎，半點兒沉不住氣的，晃著她的手腕，說，&ldo;使不得的！萬萬使不得的！以你現在的武功去攀冰浴崖，實在是太危險了！&rdo;頓了頓，洛千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