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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推一推頭上的簪子，正色道，&ldo;靜嬪在宮裡風頭正盛，說不定這次是個機會，我怎麼會推脫呢？我自知相貌平庸，可是也算不得難看，說不定能借靜嬪的光見到皇上呢。&rdo;說到這裡，她忽然側頭看我一眼，道，&ldo;如歌，雖說後宮佳麗三千，可是憑你的姿色，要見皇上一面總是不難。當初你怎麼就不好好把握呢？&rdo;我看她那正色的樣子，哧一聲，掩口笑道，&ldo;燕姐姐還不知道我麼？一介寒衣，哪來那麼多銀子給畫師去？&rdo;燕飛剛想再說什麼，卻只見前方有個宮女服飾的小姑娘迎面跑來，一把拉住燕飛，四下看了一圈，見沒有旁人，這才把我們拉到僻靜的花叢裡，急急地說，&ldo;燕飛姐，靜嬪是不是要召見你們？&rdo;燕飛一愣，見她一臉急迫，也不由緊張起來，道，&ldo;是啊，我們正往她的靜蘭苑去呢。發生什麼事了？&rdo;那小姑娘壓低了聲音，說，&ldo;燕飛姐，同鄉一場，我不能看你白白去送死，所以一聽到訊息就來了！這個靜嬪最是迷信巫術，有個道士說她今年要有死劫，必須要尋替身才能避過。於是她就在臨秀閣中找了兩個屬猴的女孩子，想從中選個最適合的當替身。沒想到竟然是你們！&rdo;我一聽，不由大怒，道，&ldo;好個靜嬪，拉別人來替她擋災，這算盤打的倒好！&rdo;燕飛凝眉想了一會兒，說，&ldo;替身是怎麼個替法？會死人麼？&rdo;小姑娘一急，拉住她的袖子說，&ldo;燕飛姐，做替身的要替靜嬪不吃不喝三天三夜，晝夜不停地念經叩拜，這是為她祈福。然後再到棺材裡躺一天，算是替她死過了。這樣的折磨，一般的柔弱女子哪裡挺得過去啊……我拽住燕飛的胳膊，詫異地看著她道，&ldo;你傻了？還真肯為她去當替身？裝病不去就算了，她又能拿我們怎麼樣！&rdo;燕飛定定地看我片刻，輕輕拂開我的手，道，&ldo;如歌，我說過這是個機會。你不去我不逼你。&rdo;她轉身站在岔路上，回頭看我一眼，道，&ldo;如果你我姐妹二人他日還有命相見，一定不再是今日這般寥落的光景。&rdo;二。{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糙，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唸到這裡，我忽然驚覺身後有人，急忙躲到岸邊的糙叢裡。}我茫然地走在林蔭小徑裡，也不知自己身在哪裡，驀一抬頭，卻發現自己的素白衣衫不知何時已被兩旁的花木染紅。除了領口處還有幾處碎白，倒成了紅衣了。我俯身將修長水袖浸到水裡，輕輕晃動著。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舊時的一個詩句，輕聲念道，&ldo;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糙，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rdo;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唸到這裡，我忽然驚覺身後有人，急忙躲到岸邊的糙叢裡。只見一個白衣男子神色震驚地走到我方才站過的地方，茫然環顧一週，四下卻空無一人。他輕輕迴轉過身，眉宇間由方才的震驚化作一絲失望和自嘲，唇邊露出一絲苦笑，輕聲嘆道，&ldo;春波碧糙，曉寒深處，相對浴紅衣。……我一定是太想念你，才會有這樣的幻覺。&rdo;他聲音裡透著一種刻骨的相思和離愁，我的心莫名一酸，細看之下，那男子長得十分俊美，一雙瀲灩鳳目竟是明豔絕倫。他是誰？又是將我認作了什麼人？我微微愣住，手腕上卻忽然一痛，低頭一看，只見一個碩大的蚊蟲正落在我手腕上，我嚇得大叫一聲，站起來拼命地甩著手，跳出藏身的糙叢好遠，我才驚覺自己已經完完全全地暴露在那人面前。他看著我，定定的，表情愕然。眸子裡又燃出那種神采，片刻間又化作一種癲狂和喜悅和疑惑，他走過來輕撫我的臉龐，手指冰涼，我聞到他身上高貴的薰香，他像是不敢相信，睫毛倏忽閉合，竟有一串淚水流淌下來，他猛地抱住我，喃喃地說，&ldo;這是夢麼？我一定是在做夢吧……雪嬛，我好想你，好想你……&rdo;從來沒有男人這樣對過我，我不由大窘，方寸已然大亂，極力掙扎著，說，&ldo;公子你認錯人了，你先放開我……&rdo;他的淚沿著發尖落在我面板上，涼涼的，卻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灼熱和悲愴。這是一個男人的淚水。我愕然，不由抬頭看他，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有那麼深刻那麼昭然的痛楚，我忽然心生不忍。莫名的，我的雙手輕輕攀上他的背，不知是解釋還是安慰，我說，&ldo;我是霍如歌，臨秀閣未受封號的秀女。我不知公子是憑何身份出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