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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哈哈一笑。坐在另一側的身量微胖的公子說，&ldo;清峰可怎麼看都不像是怕老婆的人啊。這樣吧，今兒我們也不去賭場，就來賭一賭，新娘子的肚兜是什麼顏色好不好？&rdo;唐少卿斥責道，&ldo;你怎麼淨是餿主意？簡直胡鬧。&rdo;我本來躲在柱子後面，一聽這話，不由微微探出頭去，左清峰似是看見了我，笑著介面道，&ldo;其實也無妨。我壓一百兩，賭是紅色的。&rdo;其他兩位公子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說，&ldo;我賭是青色的，你們不知道，外表越是豔麗的女人就越喜歡穿素色的……&rdo;唐少卿微一皺眉，別過頭去，卻正好看見緩步走過來的我。其他人也都看到我，臉上都是一僵。左清峰幽幽地看著我，烏黑的瞳仁深不見底，說，&ldo;你來的正好，肚兜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rdo;說著，幾個人又笑做一團。我深吸一口氣，說，&ldo;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rdo;說著白眼一翻，心想這古代的富家子除了這招就不會別的了。肚兜嘛，我有許多。也不給他說拒絕的機會，抽出來飛快往桌上一拍，笑吟吟地說，&ldo;你輸了，是藍色的。&rdo;見我這麼大方這麼歡快地把肚兜拍在桌上，所有人都是一愣。我掠了掠額前的劉海，做一個小家碧玉的表情，說，&ldo;清峰，我要你答應的事情就是，這半個月留在家裡陪我，哪也不許去。……這幾位公子可都看見你答應的，可不能反悔。&rdo;說著，我轉過身，施施然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笑容卻在轉過身的片刻涼下了來，一時間只覺心亂如麻，不知是悲是喜。不知不覺走到花園裡，暮春的空氣馥郁芬芳，我心頭稍稍好受一些，卻忽然聽見一個孩子的哭聲。循著聲音走過去，只見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捧著一個燕子形狀的風箏，正嚶嚶地哭得傷心。我走過去，蹲下來，說，&ldo;小朋友，哭什麼呀？&rdo;他晃著手裡的風箏，音聲脆生生的，說，&ldo;燕子，它飛不起來了……&rdo;說著，哭得更厲害了。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竹條斷了一根，我拿小孩子最是沒轍，只好哄他說，&ldo;乖，別哭了，姐姐教你唱歌好不好？你學會了這首歌，就會有許多許多燕子來找你玩的。&rdo;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覺得無厘頭。那孩子卻信了，亮閃閃的眼睛看著我，說，&ldo;真的嗎？&rdo;我只好繼續，輕聲唱道，&ldo;小燕子，穿花衣，明年春天，又來到這裡……&rdo;唱著唱著，也彷彿回到小時候，奶奶抱著我在陽臺上唱這首歌，午後的風那麼輕，吹在臉頰上那麼舒服……那孩子也聽得入了神，半晌，忽然轉頭看著側面，叫了一聲，&ldo;二叔！&rdo;我一愣，下意識回過頭去，只見左清峰正站在我右側的樹影裡，他怔怔地看著我，神色竟有些飄忽。我站起身，一時也只是無言。那小男孩跑向他，神情極是親暱，聲音又甜又脆，說，&ldo;二叔，這個姐姐唱歌好好聽哦！我在喜禮上看過她，他們說她是你媳婦！庭兒以後也要娶個這樣的媳婦！&rdo;這孩子叫庭兒，又叫他二叔，看來是大少奶奶寧馨的兒子了。左清峰淺笑，我從來未曾在他臉上看過這樣溫柔的笑容，他把庭兒抱起來，緩緩走向我，說，&ldo;這孩子平時不太愛說話，難得他喜歡你，以後抽空多陪陪他吧。&rdo;我看著庭兒瘦白的小臉，心裡也有些憐惜，不由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卻忽然發現，我們三個這樣站著，多像一家人和美的剪影，臉上不由一紅。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身後有一道充滿恨意的目光直直照向我。我轉過頭，卻只見大少奶奶寧馨領著個丫鬟笑吟吟地走過來，說，&ldo;呦，怎麼都在這兒啊，可不是庭兒又去纏著他二叔了吧？&rdo;寧馨從左清峰懷裡接過庭兒，動作那麼熟練自然，兩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間，分明不動聲色，卻彷彿有種暗湧波瀾起伏。左清峰轉頭看我一眼，淡淡地說，&ldo;走吧。&rdo;我一愣，隨即跟在他身後。莫名就想起那日，他也曾在我無助哭泣的時候，那樣跟我說過一句，走吧，回家。那一瞬間，鬼使神差的，我忽然很想走在他身邊，牽起他的手。於是，我竟真的那樣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