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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滿清遺貴的我爹不肯屈從於日本人,帶著我和姐姐舉家遷移到上海。沈家在上海的根基本來就不深,我爹病逝之後,沈家的生意到了姐夫手裡,更是一落千丈。&ldo;七月,在上海,我杜秋白還是有些面子的。以後有什麼我能幫忙的,你儘管開口好了。&rdo;杜秋白見我表情悽苦,直直的看我,眼睛裡泛著憐惜。這時,樓梯上忽然走下來一個人。白格子襯衫,黑色長褲,瘦削而挺拔。&ldo;以後我們沈家的事,就不勞杜局長費心了。&rdo;他斜眼看著秋白,冷冷的說。氣氛一瞬間的尷尬。&ldo;我來介紹一下,秋白,這位是我姐夫,倪少阮。&rdo;我急忙站起來打圓場。秋白看了我一眼,頓了頓,禮貌的伸出右手。良久,少阮看看一臉焦慮的我,淡漠的伸出手。&ldo;七月,你姐姐沈暖夏呢?&rdo;秋白想起什麼般,淡淡問我。&ldo;她……死了。&rdo;遲疑片刻,我如是回答。秋白沉吟片刻,望向依舊一臉淡漠的少阮,說,&ldo;倪先生,這麼久以來,沈家只有你們兩個人,七月承蒙你的照顧了。&rdo;三。秋白走了之後,少阮嘆口氣,重重的坐到沙發上,一句話也不肯講。&ldo;倪少阮,杜秋白何等聰明機智,你瞞不過他的。這裡是兩張去南洋的火車票,帶上你的朋友,快點走。&rdo;我把一袋金條和兩張車票輕輕放到桌上,關切的說。其實,窩藏逃犯這個罪名,也不是莫須有的。若不是我早知秋白調職,有恃無恐的去大鬧警局,恐怕少阮也不會這麼容易被放出來。&ldo;七月,你要趕我走嗎?&rdo;倪少阮抬頭看我,眼睛裡瞬間驟然閃過失落與疼痛。&ldo;少阮,我答應過我爹要保你周全。除了讓你離開這裡,我沒有其他方法。&rdo;我直直望著他的眼睛,無奈而徒勞。外表英氣挺拔的倪少阮,內裡就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孩子。從黃浦軍校畢業之後,曾被指派到政府工作,結果處處與人政見不和,得罪了不少人。那年被人追殺的時候無意間碰到我爹,就此收留了他。倪家與沈家本是世交,並且早有婚約。後來倪家家道中落,舉家遷移到南方,這才漸漸失了聯絡。我爹欣賞少阮的正直和他的革命理想,不但把所有生意交給他,還要我盡心盡力輔佐。可想而知,像他這種不肯隨波逐流的人,在生意場上根本吃不開,沈家的生意如今已是搖搖欲墜。我叫他姐夫,一方面是避人而目,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劃清我跟他之間的界限。我的姐姐沈暖夏在聽到東北淪陷的訊息時就不辭而別回東北去了。我知,那裡有她今生放不下的人,越是生死攸關,她便越要回去。那麼,我呢?我是否也可以,這樣理直氣壯的為我愛的人赴湯蹈火?一想到他,我就覺得心中隱忍的悵然和酸楚,霧一樣的瀰漫開來。&ldo;七月,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知道。&rdo;少阮忽然激動起來,一把扳過我的肩膀,手掌的熱力透過綢緞錦衣浸入我的面板。&ldo;倪少阮,與你有婚約的人是我姐姐沈暖夏。我,並不欠你什麼。&rdo;我一把掙開他的手,別過臉,冷冷的說。&ldo;七月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日本人?&rdo;最後一個尾音還沒有完全爆破,一個清脆的耳光已經打在少阮臉上。尷尬的聲音空曠的迴響。我轉身跑回房間,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日本人。這三個字像利器一樣刺穿了我的心。剎時,心痛如割。四。一九二九年,東北上空的天空,還是碧藍如洗的樣子。我剛從北平女子中學放假歸來,整天在家遊手好閒。姐姐為了名正言順的去看裁fèng店的小學徒顧家明,大清早就硬拉著我一起出家門。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我表情尷尬的陪在一旁,興致索然,於是趁他們不備,偷偷溜走。那時候天已經黑了,街上的人很少。經過一條幽深的巷子,忽然聽見裡面傳來呼喝打鬥的聲音。偷眼望去,幾個拿刀的嘍羅正圍著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子,為首的是本地有名的惡霸,他用刀刃拍拍他的臉,一臉得意的說,&ldo;伊川鴻,你敢跟我作對,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幾兩重!&rdo;白衣男子抬眼看他,稜角分明的臉上不含一絲表情,眼睛裡隱隱帶著戲謔。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剛才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的人已經倒在地上,胸口cha著一把刀。